“你自己睜大眼睛看看!時間、項目、支取數額、市價,一筆一筆,清清楚楚。莫非這也是別人陷害你的?”
那幾張輕飄飄的紙落在蔣氏腳邊,卻如同千斤重錘砸在她心上。
她顫抖著撿起來,只掃了幾眼,便覺天旋地轉,渾身的氣力都被抽干了。
她雙腿一軟,“噗通”一聲癱跪在地,臉上血色盡褪,嘴唇哆嗦著,卻再也說不出狡辯的話來。
證據確鑿,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抵賴。
陸老太傅看著她這副模樣,眼中盡是厭惡與失望:“我陸家容不下你這等蛀蟲。貪墨中饋,敗壞門風,七出之條你已犯下!明日便讓老二寫下休書,你自回你的蔣家去!”
“不!父親!不能休了我!”蔣氏嚇壞了,爆發出凄厲的哭喊,猛地撲上前抱住陸老夫人的腿。
“母親,您替我求求情。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會把銀子都補上,一文不少地補上。”
“母親,休了我,夫君的前程可就全完了。”
“還有池兒和玥君,他們的親事怎么辦?有一個被休棄的生母,他們這輩子都抬不起頭了啊!母親——”
她哭得撕心裂肺,最后這句話,實實在在地戳中了陸老夫人的痛處。
她可以厭棄蔣氏,卻不能不顧及自己的親兒子和孫輩的前程。
陸老夫人臉色變幻,最終長嘆一口氣。
她看向盛怒的陸老太傅,勸道:“老爺,休妻之事,牽連太大。卓兒如今在工部營繕清吏司做得好好的,剛升了郎中,正是要緊的時候。”
“若此時后院起火,必然影響他的仕途。還有幾個孩子的婚事,眼看就要說親了,這實在使不得啊!”
陸老太傅聞,眉頭緊鎖,沉默了片刻。
他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
蔣氏貪墨中饋的消息一旦傳揚出去,對整個太傅府都是打擊。
他看著癱倒在地、狼狽不堪的蔣氏,冷冷道:“不休妻?可以。”
聽到這話,蔣氏松了一口氣。
陸老太傅冷冷道:“第一,十日之內,將所有貪墨的銀兩,連本帶利,一分不少地歸還公中。”
“第二,從今日起,你便稱病,搬到后院靜心庵堂去養病,沒有我的允許,不得踏出院門半步,也不許任何人去探望你。家中一切事務,休想沾染!”
蔣氏聽到這兩條嚴苛的懲罰,又是眼前一黑,徹底癱軟在地,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這和要了她的命有什么區別。
蔣氏被兩個婆子半攙半架地送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一進屋,便癱倒在軟榻上,目光呆滯地望著帳頂,只覺得未來一片灰暗,了無生趣。
下人們在收拾她的東西,準備將她送去后院的靜心庵堂。
這時,陸池急匆匆地趕了回來,臉上滿是焦急。
“娘!您怎么了?我方才想去松鶴堂給您求情,還沒開口就被祖母呵斥了出來,說讓我少管閑事!您到底做了什么,惹得祖父祖母發這么大脾氣?”
看著兒子擔憂清澈的眼神,蔣氏哪里敢說出自己貪墨公中巨款這等丑事?
那她在兒子心中慈母的形象豈不徹底崩塌?
更何況,若兒子知道真相,將來如何在府中自處?
念頭急轉之間,她想到了陸珮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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