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司瀾眉頭擰得更緊了,摳著手掌心小聲嘟囔了起來:“你說的這些東西,簡直比在沒有星星的夜晚里橫穿沙海還難。”
他聲音悶悶的,帶著點挫敗和不易察覺的委屈。
他只喜歡光明正大的挑戰,這種暗地里的算計,讓他渾身不自在。
“難也得學。”謝翊寧的語氣不容置疑,“你大王兄把你丟進搏命窟,就是要把你變成黃沙下的枯骨,無聲無息地消失。你要活,要贏,就要沉得住氣。”
聽他提起搏命窟。
鐵籠子里那些野獸腥臭的喘息、那些看客們瘋狂的嘶吼以及與野獸搏斗時瀕死掙扎的絕望感覺,一瞬間再次涌上心頭。
薩爾司瀾狠狠吸了一口氣,聲音帶上了一種強行壓抑的冷硬:“……我知道了。我會沉得住氣。”
謝翊寧繼續道:“也不必太過擔心。只要你父王健在,這就是你最大的依仗。”
“你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你父王知道他最心愛的小兒子,差點死在他信任的長子手里。不是靠你哭訴,而是讓他自己發現。”
“自己發現?”薩爾司瀾困惑的重復。
“對。”謝翊寧點了點頭。
“比如,你可以無意中讓你父王知道,你一路被追殺,而追殺你的人身上,帶著某些只有你大王兄親衛才有的標記。”
“總而之,這些事情,要讓別人講給你父王聽才最可信。你自己只需要表現出劫后余生的惶恐和對父王的思念,就夠了。”
薩爾司瀾聽著,眼神一點點亮了起來。
“我明白了。就像對付劇毒的沙蛇,不能莽撞硬拼,得先引它出洞。”
“沒錯。”謝翊寧贊許地點點頭。
“看來那塊熱豆腐,你也不是完全吃不到。只是得等它涼一涼,還得找把合適的勺子。”
這次,薩爾司瀾聽懂了,嘴角微微上揚。
“嗯,我會耐心,會等,會找到一把好的勺子,最后一定吃上豆腐。”他重重點頭。
謝翊寧見他明白了,也露出了笑意。
“我會安排人,在你抵達西戎后,將一些引子悄悄放出去。剩下的,就看你自己如何引導了。”
“記住,藏好你的恨,露好你的弱。在你父王面前,你永遠是那個受了天大委屈,需要他庇護的兒子。而面對大王子,你要裝成一個依舊相信他的傻弟弟。”
薩爾司瀾的笑意退去,本能地想要反駁他不傻。
但他又底氣不足。
畢竟他要是不傻,又怎么會被烏恩賣到了大虞,還幫他數錢。
“好吧,我記住了,那我什么時候可以回去?”他抬頭看向謝翊寧,眼里滿是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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