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啷~”
一聲樂起,旋律隨風飄飛,穿過船上的簾賬,越過湖面,在岸上的眾人耳中飛速流轉。
那琴聲似高山流水,又似冰泉冷凝,時而悠揚時而婉轉,偶爾又冗長低沉。
任誰都聽得出來,這曲子的基調并不愉悅。
但,這琴技當真是出神入化。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只在短短一剎那,心神便被那股悠遠沉郁的情緒牢牢攫住。
而緊隨琴聲之后,很快傳來的,便是那令人心醉的歌聲。
“挑燈描紅妝,淚染嫁衣紋。朱門深似海,一諾葬前塵。”
“原道是良緣,終老在春深。怎料東風惡,折枝送蓬門。”
“燭淚替人泣,滴盡三更恨。銅鏡蒙塵處,曾照少年魂……”
那歌聲帶著幾分凄婉,嫵媚中透著幾絲嬌柔,尋常人聽了,頃刻便心生憐惜。
尤其是男人,很難不為這份楚楚可憐所動容。
歌詞講的是一位女子,感嘆身不由己,人生的走向無法左右,只得獨坐春閨暗自感傷。
這樣一首歌恰恰加重了那份楚楚可憐,讓人倍感同情。
而那凄美哀婉的歌聲仍在繼續……
“庭院鎖秋千,落花堆成墳。舊燕繞梁時不識新啼痕。”
“都說紅絲系天意,天意偏欺癡心人。
明月應笑我,困作籠中枕。
千針萬線繡不盡,命運漏指痕。
寒砧聲里,自縛華年,送盡黃昏……”
……
“好!翩翩姑娘唱得太好了!”
一曲終了,岸上掌聲雷動,觀眾們紛紛撫掌稱贊,甚至許多人都深受感染,掩面而泣。
“真美啊……”
遠遠望著船上那隔著窗紙,映著燭光,婀娜婉轉的身影,侯茂杰整個人都看癡了。
旁邊的徐坤更是來回搖頭感嘆:“曲美,歌美,人更美,怪不得能媲美號稱江南第一美人的臨汐郡主,翩翩姑娘這樣的女子,誰見了不憐愛萬分吶!”
侯茂杰下意識地點頭,一邊贊同。
這一次,他沒有再像往常一樣反駁或咒罵徐坤,因為他內心深處也完全認同了這種說法。盡管文會那晚,他因為離得太遠,并未能看清郡主殿下的真容,而今日隔著窗戶,同樣也看不清翩翩姑娘的模樣。
但他擁有想象力!
能夠通過腦補的方式,在意識中勾勒出船上女子的絕世容顏,那張臉,在他心中已然完美!
天下再沒有任何女子,能美得過這般……
倒是江云帆,依舊安然坐在一旁,目光平靜地注視著在船頭甲板上翩然起舞的幾名舞女。
雖說她們身上風塵氣十足,姿色也談不上頂尖,但滿是韻味的古典舞蹈,再配上從船屋之中傳來的凄婉樂聲,卻構成了一幅別有風味的畫卷,十分吸引人。
看來,這大乾王朝確實是個好地方。
通過系統商城,他能享受到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各種物資與便捷。也能在這古代世界,遠離社會復雜,遠離內卷,體會萬種風土人情。
當真是神仙生活!
就在眾人驚呼贊嘆之際,那花船上的一扇窗戶,小小地開了一道縫隙。
窗內女子靜靜佇立,視線在岸上的角落停留良久。
面紗上方,是挺翹的鼻梁,一雙明眸大眼,映著船上四處搖曳的燈火,瑩瑩而輝。
“吱呀——”
就在此時,船屋的門從外被推開。
春姨扭動著豐腴的腰肢走了進來,那張涂滿脂粉的臉上,笑容極為燦爛。
“哎喲,我的好翩翩呀,你這曲子彈得可真棒,你能來我們這里啊,簡直就是我的福分!”
翩翩聞聲,默默轉過身。
她款步回到琴案前坐下,那眼神中的憂愁絲毫沒有消退。
春姨毫不客氣地在她對面坐下,咧嘴笑著問道:“你剛才在窗邊瞧了一圈,可有挑好中意的公子,打算邀請他上船一敘的?”
“嗯。”
翩翩輕輕頷首,伸出纖長的手臂,用食指指向半開的窗外。
春姨挪了一下肥碩的屁股,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視線恰好穿過那道窗口,落在岸上一人身上。
只一瞬間,她臉上的笑容便僵住了,臉色頓時一變。
“這人……一身粗麻,一看就是個貧民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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