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天璇猛地回頭,眼神銳利地掃過那些出反對的管事和弟子。
宗主積威甚廣,眼見她動了真火,沒有敢再出反對,但所有人都憤憤不平,臉上都寫滿了“憑什么”三個大字,看向云染的眼神更像是看什么臟東西,讓一個掃地雜役騎到他們頭上?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云染在心里默默扶額,好徒兒,你這哪是給為師撐腰啊?你這分明是把為師架在火上烤,!不過……這種被眾人矚目、被推上風口浪尖的感覺,嘖,還真是熟悉。
她面上絲毫不顯,更加瑟縮了一下脖子,慢吞吞地抬起頭,雙手緊張地搓著破舊的衣角,一副膽小怯懦、上不得臺面的小家子氣模樣,結結巴巴地道:“宗…宗主……這…這真的不太好吧?我…我就是個掃地的,大字不識幾個,修為更是沒有……擔不起,真的擔不起這么大的責任……您…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她越是表現得如此卑微、如此不堪大用,底下那些長老弟子們心中的憤懣就越發熾烈。憑什么?一個最低等的雜役?憑什么一步登天,騎到他們這些辛苦修煉、為宗門流過血的弟子頭上作威作福?這口氣,如何能咽得下!
就在這股怨累積到,即將要爆發出來時——
“報——!”
殿外又是一聲急促的傳報聲!只見一名值守弟子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臉色比剛才被星月峽圍攻時還要慘白,嘴唇哆嗦著,“宗主!長老!大…大事不好了!星月峽那老狗去而復返!他還帶來了桃花源的人!說…說是要現場評估我們水云天的資產,要…要強行抵債!”
桃花源!
這三個字如同三道驚雷,狠狠劈在了殿內所有人的心頭!
修真界四大世家之一,以其繁華富庶、精通幻術與奇門陣法聞名于世,更掌控著天下最龐大的情報網——溫柔鄉!其門下弟子在外行走,憑借世家名頭和自身實力,各方勢力誰不得給上三分薄面?
殿內眾人瞬間面無血色,剛因為宗主蘇醒而升起的希望之火,被這盆冰水徹底澆滅。
剛趕走一群惡狼,轉眼就引來了更兇猛的禿鷲!而且是以“公正評估”為名,行巧取豪奪之實的桃花源!
山羊胡李長老那得意洋洋的聲音再次響起,人還未踏進殿門,聲音已經先一步傳了進來:“天璇宗主!別來無恙啊!剛才走得匆忙,忘了件重要的事!你們水云天一年前向我星月峽賒購的那批‘凝碧草’和‘赤陽果’,連本帶利,到今天該還了!數目嘛,也不多,湊個整,十萬兩銀票!今日若是還不上,哼,就別怪我們按規矩辦事,拿你們水云天這片破地皮抵押了!”
話音落下,他點頭哈腰,跟在一個年輕男子身后走了進來。
那男子約莫二十七八年紀,面目英俊,眉眼間自帶一股風流韻味,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光潔的額頭上,以金箔精心描繪著一朵栩栩如生的五瓣桃花,為他平添了幾分邪魅。
他身著桃花源標志性的粉白色廣袖長袍,衣料華貴,繡著繁復的桃花暗紋,昭示著他內門弟子的尊貴身份。
而他周身散發出的靈力波動,比之前天璇釋放出的威壓更為強橫!無聲地宣告著他結丹中期的修士實力!
天璣在輪椅上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山羊胡:“李長老!你血口噴人!那批藥材的款項,去年底明明已經送到你星月峽,當時還有你門下管事在場清點確認!你如今竟敢翻臉不認賬?!”
“結清?呵呵,”山羊胡有恃無恐地嗤笑一聲,雙手一攤,耍無賴道,“空口無憑!賬本呢?收據憑證呢?天璣長老,你拿得出來嗎?拿不出來吧!”
他轉頭對著那桃花源男子,諂媚地笑道:“大人,您看,他們這就是想賴賬!窮瘋了,連臉都不要了!”
那位桃花源男子,仿佛看戲一般,那雙桃花眼帶著幾分輕佻,慢悠悠地掃視過破敗不堪的大殿、面帶菜色的水云天眾人,最終輕笑著搖了搖頭:
“證據確鑿,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既然水云天如今資不抵債,無力償還,那么按照修真界通行的規矩,此地契及相關產業,自當歸債權人星月峽所有。”
他揮了揮手,“爾等,即刻收拾東西,搬離此地吧。”
輕飄飄一句話,便要奪人基業,斷人傳承!
水云天眾人如墜冰窟,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天璇面色依舊維持著鎮定,但袖中的手早已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剛才為了震退星月峽,她已是強行催動靈丹內所剩無幾的靈力,外強中干,此刻若再與這位結丹中期的桃花源使者動手,立刻就會暴露出她油盡燈枯的虛實,后果不堪設想!
她憤恨不已,若她身體無恙,修為處于巔峰時期,區區一個結丹中期,一只手就能捏死他!
但她受寒毒侵蝕日久,靈丹布滿裂痕,修為早已十不存一,此刻不過是個的紙老虎罷了。對上這氣息強橫、根基扎實的桃花源內門弟子,毫無勝算……
凌羽怒極,熱血上涌,“錚”的一聲拔出長劍就要上前拼命,哪怕明知是死,也絕不受此屈辱!卻被身邊幾個尚存理智的同門死死拉住,焦急地低聲勸阻。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絕望時刻——
“嘖。”
一聲極輕的咂嘴聲,突兀地響起,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