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七汐還從未聽說過電驢兒這種東西。
她本以為是自己久居王府,不知俗間之事,可在轉頭看向墨羽時,發現一臉茫然的原來不止自己。
墨羽也很無奈:“小姐,驢我倒是知曉,形似駿馬,頭大耳長,可這電驢……著實未曾見過。”
從偷偷潛入江云帆家中到現在,其實很多時候,墨羽都覺得這人得用“離奇”兩個字來形容。
感覺在他身上發生的每一件事,都不符合常理,甚至根本就不應該存在于這世間。
江云帆見主仆二人皆是一臉困惑,便灑然一笑,開口解釋道:“電驢是個什么驢不重要,能助人趕路就行了,秦小姐不妨隨我去看看。”
“好。”
秦七汐幾乎沒有絲毫猶豫,便點頭應允。
自幼身處王府的重重保護之下,她就連騎馬的機會都屈指可數,此刻對于江公子口中那新奇的“電驢兒”,心中早已生出了濃厚的體驗之意。
于是,三人一同離開了凌波閣,循著來時的路徑,從東側那道更為隱蔽的木梯悄然下樓。
抵達后廚后,江云帆先是尋到江瀅簡單交代了幾句,隨后又繞到湖邊去尋找在此等候已久的楊文炳,只可惜那里早已空無一人,對方不知何時已經離去。
他本想再找到白瑤報備一聲自己的去向,可尋了半晌也未見其蹤影,不知那姑娘又躲到哪個角落里去了。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在心中快速盤算,此去南毅王府的樓船不過二里路程,來回迅速些,待取回令符之時,正好能趕上客人們用餐結束,迎來客棧最為忙碌的時刻。
他領著秦七汐與墨羽二人,從后院一扇不起眼的小門而出,徑直穿過一片靜謐的樹林,最終抵達了客棧之外的大道旁。
此刻,客棧外的路上行人稀少,唯有清晨時分送那些公子小姐們前來的華貴馬車,正順著次序,整齊地停泊在遠處林間的空地之上。
江云帆本以為自己選擇這條僻靜小路,既能巧妙地繞開大堂內眾人的視線,又能大概率避免與沈遠修,或是許靈嫣、齊之瑤那些麻煩人物不期而遇。
卻未曾料到,這世間之事往往就是如此,有些人,有些麻煩,總是你越想躲避,便越是難以避免地撞上。
就在江云帆囑咐秦七汐主仆二人在路邊稍作等候,自己則獨自步行前去取那“電驢兒”的時候。
他的身影,恰好落入了正從客棧大門方向走來的一行人的眼中,那正是陳子鈞與呂家的三位姐弟。
“阿姐,我們尚未等到先生出現,為何這般行色匆匆地就要離開?”
“文睿,事到如今,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呂蘭萱還未開口,一旁的陳子鈞便已搶先發話,語氣中充滿了不屑:“那個江云帆,充其量不過是個欺世盜名之徒,他究竟有何德何能,配當我呂家二位公子的老師?若是真隨他修學,只會白白耽誤了你們的前程!”
“姐夫,我看你分明是被那個江元勤給蒙騙了。”呂文睿的臉上寫滿了堅定,“先生的琴技已臻化境,其才華更是卓絕不凡,今晨我與向明在湖邊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這難道還能有假不成?”
“文睿!”
就在此時,一直沉默的呂蘭萱終于開口了。
她的目光在兩位弟弟的臉上一一掃過,眼神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我便實話與你們說了吧,即便他江云帆當真身懷絕學,父親也絕無可能容許你們,去拜一個聲名狼藉、甚至被本家驅逐出門的人為師,你們可聽懂了?”
“這……”
呂文睿與呂向明兩兄弟聞,同時緊鎖眉頭,臉色瞬間變得無比深沉。
他們心中清楚,呂家在京城之中也算是有頭有臉的望族,父親更是將家族顏面看得比什么都重,斷然不會容許他們做出任何可能損害家族聲譽的事情。
盡管如此,呂文睿和呂向明的心中,依舊翻涌著濃濃的不甘。
每當回想起清晨湖畔,那個安坐于亭臺之下,迎著熹微天光,沐浴著清爽湖風,指尖在琴弦上瀟灑撥弄的絕世身影,他們拜師的念頭便愈發堅定,那正是他們心底深處最為渴望成為的模樣。
世間之事,有時當真是說來也巧。
有的人窮盡一生都在經歷求而不得的事與愿違,而有的人,卻仿佛總能得到命運的眷顧,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