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這樣了。”
西戎邊城,百里修好心情地看著被關在牢籠里的青年男子。柳浮云身上有多處帶血的傷痕,整個人顯得有些狼狽。不過他的神色卻依然平靜如昔,仿佛他不是坐在陰暗潮濕的牢房里,而是坐在墨香淡雅的書房里一般。
他討厭柳浮云這樣的人,當然更討厭陸離。
“浮云公子。”百里修輕聲喚道。
柳浮云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百里國師,別來無恙。”
百里修笑道:“在下是無恙,不過浮云公子看起來好像不太無恙啊。”柳浮云道:“多謝國師關心,但是……不必。國師有空,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百里修臉上的笑容冷下來,盯著柳浮云笑道:“何必呢?浮云公子?論才華心機,你未必便輸陸少雍。但是只因為他是睿王的親外甥,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睿王世子,你卻只能替他出生入死,連個官職都撈不到,你覺得這樣有意思么?”
柳浮云看著他,平靜地道:“國師這是,打算挑撥離間?”
百里修笑道:“我這是實話實說啊。若是沒有陸離,柳家現在還在,浮云公子依然還是貴妃的愛侄,何等的風光?”
柳浮云道:“多謝國師替我惋惜,不過確實不必。至于睿王世子…國師若不是百里家嫡子,能有今日么?國師所不屑的,并非是出身百里家,而是百里家在你眼中還不夠尊貴罷?若是國師出身皇室,說
不得今日天下霸主也有國師的一席之地。”
百里修神色冷漠地盯著柳浮云,只聽柳浮云淡淡道:“但是,我對國師說得這些,都沒有興趣。”
“哦?”百里修譏誚地道:“這么說,浮云公子還當真向往做一個閑云野鶴了?”
柳浮云看著他,“國師想要這天下,可想過得到天下之后要如何?”
百里修一怔,面容上有片刻的空白。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來了,冷聲道:“本公子若是天下在握,自然會建立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雄圖霸業。”
“然后呢?”柳浮云漫不經心地問道。
百里修覺得自己被柳浮云給嘲笑了,雖然柳浮云臉上并沒有嘲笑的意思。柳浮云輕嘆了口氣道:“所以,國師其實并不知道得到天下之后要什么。”百里修冷笑道:“那是因為我還沒有得到!”
柳浮云問道:“軍務朝政,民生經濟,吏治河工、政令國策,邦交遠近,這些…國師你懂哪些?”
百里修盯著柳浮云不說話,柳浮云道:“我知道國師少年時便有天才之名,但是這些年在西戎,西戎皇也不會準許你插手太多的朝政吧?你現在還不知道之前在東陵,你明明占據著有利的位置為什么還會輸么?無論再怎么天才,你怎么不能要求一個半輩子只讀詩詞歌賦的人去考四書五經?”
百里修陰惻惻地道:“難道你覺得陸離就都會?他才二十歲。”
柳浮云也有些感嘆道:“或許……他就是另一種天才吧。另外,國師,睿王世子從頭到尾都知道自己最終要的是什么。他并沒有把所有的時間都拿來勾心斗角。國師身為西戎國師也有十數年,不知可做過什么對西戎利國利民的事情?西戎在你手里,只是一個工具而已。而你,甚至都不肯善待這個工具。”
“夠了!本公子不想聽你胡亂語了。”百里修沉聲道,“柳浮云,我不太想殺你,所以,告訴我你的選擇。”
柳浮云淡淡一笑,重新閉上了眼睛。
百里修盯著他看了許久,方才冷笑一聲道:“帶出來!”
“是!”
謝安瀾和葉無情進了變成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這時候的邊城十分的危險。不僅到處都是兵馬來回巡邏,軍營附近更多了許多高手。普通士兵對謝安瀾這個級別的高手夠不成什么影響,但是這些黑衣人的存在卻是個大麻煩。所以兩人根本不敢輕易靠近軍營的位置,只能不遠不近的觀察著。
兩人穿著夜行衣趴在距離軍營不遠的一處房頂上,這季節趴在這地方就算是有內力護體感覺也是相當的舒爽。
葉無情道:“看來浮云公子確實在這里。”
謝安瀾嘆氣道:“就憑我們倆,很難闖進去救人啊。萬一柳浮云受了重傷,就更麻煩了。”
葉無情扭頭看她,“少夫人有什么打算?”
謝安瀾聳聳肩,“沒打算。上次剛闖進去救過人,這次我們只怕連浮云公子被關在哪兒都要費一番心思才能找得到。”
葉無情思索著道:“那就不找了,直接從百里修入手?”
謝安瀾低聲笑道:“百里修那家伙你覺得會給你挾持他的機會么?一出門身邊不知道多少高手保護著。”
“那咱們怎么辦?”
謝安瀾嘆氣道:“辦法總是能想出來的。”
葉無情道:“我就怕浮云公子撐不到那時候。”
謝安瀾趴回房頂上,冰涼的瓦片貼在臉上讓她有些煩躁的心冷靜了一些,腦子里也越發的清醒起來。目光盯著不遠處的軍營,謝安瀾道:“百里修不是想要找我們么?那就給他一個機會…調虎離山吧。”
葉無情點了點頭,她一貫不擅長這些陰謀詭計,自然是謝安瀾怎么說她就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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