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也不驚訝,只是淡定地點了下頭道:“是。”
等一行人回到睿王府,一切都已經平靜了下來。就連白天廝殺之后的血跡都已經被人清理的干干凈凈不留半點痕跡。謝安瀾聽聞睿王等人回來,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去了書房。
“怎么還沒休息?”看到她,陸離忍不住微微蹙眉。
謝安瀾忍不住笑道:“你們還沒回來,我怎么睡得著?不只是我沒休息,母親都還沒休息呢。我已經派人給母親傳話,說你們平安回來了。”
陸離歉疚地輕聲道:“讓夫人擔心了。”
睿王坐在一邊看著兩個年輕人你儂我儂,忍不住輕哼了一聲。謝安瀾眨了眨眼睛,很是大方地看了過去,“師父,你老人家還好么?公主怎么樣了?”
睿王道:“沒事,都坐吧。站著舒服么?”
兩人攜手在睿王下首方坐下,謝安瀾將夏侯磬過來的事情說了一遍。睿王挑眉道:“他倒是有幾分機警。”
謝安瀾看了看睿王,“師父已經知道了?”
睿王道:“本王已經見過那老東西了。”
陸離問道:“他想要做什么?”西戎皇親自跑到東陵來,總不會只是為了夏侯齊或者百里修。
睿王道:“那老東西想要百里家的秘密和那顆珠子。”
謝安瀾道:“我們已經答應給夏侯磬了啊。”
睿王單手撐著扶手道:“顯然,他根本不相信夏侯磬。或者說,他根本不相信我們會輕易將東西給出去。”謝安瀾立刻明白了,“他覺得我們會給他假的?”
睿王點頭,謝安瀾道:“那所謂的寶藏,到底是什么東西讓西戎皇如此關注?”
睿王道:“那老家伙說他知道那寶藏的下落,只是需要那顆珠子和百里家的秘密才能找到正確的進入方法。他只要里面的一樣東西,其他的都不會動。只要我們同意了,這次四國和談西戎的利益他一分不要全部給東陵。而且…百里修也可以交給我們處置。”
“這么大方?”謝安瀾驚訝。
陸離道:“那一樣東西應該很重要,重要到…能讓西戎皇放棄其他所有的一切。”
謝安瀾笑道:“也有可能,里面只有那一樣東西啊。師父,你要是真的跟他簽了協議,將來后悔了的話,可是要貽笑大方的喲。”總覺得,跟血狐那廝有關的寶藏,絕不是什么正經的寶藏。
睿王斜了她一眼,問道:“你覺得應該拒絕?”
謝安瀾道:“這倒不是,畢竟要是西戎皇真的知道的話,我們也方便了很多啊。”那本狗血的公主本紀她真的什么都看不出來啊。書都快翻爛了,各種破譯方式都用上了也沒有什么信息。
睿王道:“所以,答應他也沒什么不好。一大把年紀了還這么拼命,也不容易。”
謝安瀾想了想,這年頭沒飛
機沒火車的,從西戎到東陵這一路……確實挺不容易的。不過,那老頭抓了崇寧公主,睿王殿下竟然沒有先揍他一頓再說?
睿王殿下:人帶的不夠,揍不到!
道別了睿王,謝安瀾和陸離攜手回到了自己房中。此時早已經是深夜,謝安瀾面上也染上了淡淡的疲色。等到陸離梳洗出來,謝安瀾已經靠在床頭窗口睡著了。陸離微微蹙眉,俯身抱起了她走到床邊輕輕放下。
謝安瀾有些迷茫地睜開了眼睛,“唔,有點困了。”
陸離拉過被子替她蓋上,“困了就先休息。”
謝安瀾搖搖頭道:“還有些事情要跟你說呢。”
“先睡。”陸離一只手輕輕覆上她的雙眸道,“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
謝安瀾困頓地閉上了眼睛,口中嘟噥道:“蘇夢寒說…這幾天別讓他看到你。不然…他要揍你……還有,最近小心點。朝中對你不滿的人……只怕會越來越多。”說完最后一個字,謝安瀾終于放心的睡過去了。
陸離抬起手,看著她恬靜的睡顏。眼瞼下已經染上了淡淡的青影,這一天顯然是過得不輕松。這幾天孫大夫一直在調整藥方,她睡得本來就不好。低頭輕輕在她眉心落下了一個吻,輕聲道:“以后就不會有人煩著你了。”
一只手輕輕撫上微微凸起的腹部,微薄的唇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一日之間,似乎整個京城都變了天地。
一大早,整個京城所有有資格上朝的官員都出現在了宮門外面。宮門外依然是侍衛林立,肅穆寧靜,仿佛昨天的那一場混亂并沒有發生過一般。人們三三兩兩,壓低了聲音交頭接耳,有的表情激動,有的神色肅然,有的如喪考妣。
今天本不是需要上朝的日子,但是來的人卻比任何一次朝會都要整齊。其中甚至包括一些已經不需要上朝的勛爵和宗室貴戚。
往日寬敞的大殿容不下那么多人,所以今日的朝會是在大殿外面的廣場上舉行的。所以在京的三品以上官員與有爵位的勛貴宗室們都整整齊齊地站在大殿外面,安靜地等待著什么。
陸離神色平靜的站在屬于自己的位置上,仿佛昨天在宮中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人不是他自己一般。
陸離自然能夠察覺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好不隱晦的打量探究的目光,抬起頭向其中一個方向望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東方靖怨憤的目光。陸離微微揚眉,對著他淡然一笑。
這個笑容卻讓東方靖更加憤怒起來,他驟然想起了第一次在安明府見到陸離的時候。那時候他是高高在上禮賢下士的親王,陸離只是一個附近趕考的士子,一個他打算招攬的謀士而已。最終,因為陸離的倨傲他終究沒有招攬他?那時候他是怎么想的?天下有才之人多得是,他不必非要選擇一個倨傲無禮的人給自己添堵。
然而,世間有才之人確實是很多。短短兩年,能夠從一個白衣書生成為戶部尚書的人卻只有陸離一人。更不用說,仔細回想這幾年的事情,幾乎每一件重要的事情中都有陸離的身影。每當想到這些,東方靖就懊悔的無以復加。如果當初他就善待陸離,現在的局面會不會不是這樣的?只是,這樣的懊悔只是一瞬間的,懊悔過后卻是對陸離的怨恨。無論如何,他們已經是敵人了。而現在…他已經輸了。
“睿王殿下到!”一聲響亮的聲音傳來。眾人紛紛回頭便看到穿著一身玄色蟠龍錦衣的俊美男子漫步而來,身邊跟著的卻是一個七八歲模樣,身穿著藍色錦衣相貌俊秀的孩子。如果是昨天也在場的大臣還會看出,這孩子竟然長得又幾分似昨天剛剛在宮中出現在的蘇夢寒。
“見過睿王殿下,見過太子殿下!”眾人回過神來,齊聲拜道。
跟在睿王身邊的西西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睛,不過進宮之前謝安瀾和陸離也提前告訴他了一些事情,他倒是沒有被嚇到。
睿王輕輕拍了拍他的小腦袋,拉著西西走向了最前面。
“起吧。”睿王淡淡道。
“謝王爺。”
算起來,這還是睿王回京這么久,第一次在如此鄭重的場合露面。
黎蘊整理了一下衣冠,捧出昨天的那道圣旨道:“啟稟王爺,陛下有旨,將朝政和太子殿下都托付于王爺。還請王爺示下。”黎蘊并沒有替讓睿王當眾接旨的話,倒不是他一心想要攀附睿王府。只是睿王府和昭平帝的關系大家心知肚明,現在讓睿王跪昭平帝,哪怕是跪一道圣旨,只怕場面也會很尷尬。反正昨天已經當眾宣過旨意了,這些繁文縟節能免就免了。
睿王微微點頭,道:“這便是太子殿下。”
“見過太子殿下。”眾人再次拜道。
“眾卿免禮。”西西眨了眨眼睛,脆聲道。
剛剛起身,幾個效忠于昭平帝的老臣就迫不及待地道:“王爺,不知太子殿下以后當如何安置?臣等請王爺重置東宮,為太子殿下欽點太傅,教導殿下學識。”睿王怎會不知道這些人在想什么,淡然道:“太子殿下年紀尚幼,先后早逝,陛下重病,在宮中也無人照料。東宮眼下可以開始打點,待太子十二歲之后再行入住。至于太傅……”
“王爺,這于禮不合!”立刻有人反對道。
睿王冷聲道:“將一個幼童留在宮中跟一群宮女內侍作伴,就合適么?”
“可從朝中重臣府中選年歲相當之人做伴讀陪伴太子殿下。”
睿王看向西西,“太子,你如何說?”
西西看看睿王又看了看人群中的陸離,道:“孤要住在睿王府。”
“太子殿下!”幾個老臣紛紛頓足。雖然不甘卻也無可奈何,“那,不知太子殿下的太傅人選……”
睿王道:“本王欲請東臨先生與孔家家主同為太子之師。”
眾人再次沉默,東臨先生和孔家主雖然不是朝中重臣,卻都是名揚天下的大儒,誰也不能說這樣的先生不好。睿王淡淡掃了眾人一眼,道:“另外,還需從朝中重臣中為太子擇一位老師,這個人選,卻要諸位斟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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