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瀾道:“師父,有時候人生并不是只有目標和終點,過程也是很重要的。”
睿王斜了她一眼道:“讓通往終點的過程變得更加復雜艱難?”
謝安瀾磨牙道:“是更有趣!師父,我終于知道你為什么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了。”
睿王不以為意地擺擺手道:“總之你們想明白了就最好。本王可不希望有朝一日他一個不小心弄死了幾個人,你們再鬧得天翻地覆。”側首看了一眼謝安瀾,陸離道:“恩愛的夫妻本王不是沒見過,當年我父王與母妃也也不見得就比你們情淺。本王倒是沒有見到父王上個戰場母妃就要千里相隨,母妃回娘家住個幾天,父王就要跟上去的。更不用說…一個男人若是連留住自己的妻子的信心都沒有,整天就知道吃飛醋,可見他也確實是沒什么自信。要不,你就乖乖跟他回去,以后老老實實的當個賢妻良母,別跟外面的這些男子接觸了。你行么?”
謝安瀾忍不住莞爾一笑道:“師父,我覺得你不像是陸離的舅舅。”
睿王挑眉,只聽謝安瀾道:“我覺得你像他娘啊。整天擔心這個不放心那個的,人家做娘的好歹還好能好好講出來,你偏要去惹他生氣,好好的象牙到了你嘴里都變成那啥了…”
“混賬!”睿王大怒,抬手就想要去抽對面口無遮攔的人。謝安瀾已經快一步掠出七八丈遠了,笑吟吟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舅舅,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誰家能四平八穩的過一輩子呢?我們心里有數,你有空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的終身大事吧。”說罷,人影已經飄出了老遠了,只留下一串清脆的笑聲。
睿王臉上的怒氣已經消失不見,無奈的搖了搖頭輕嘆了口氣。
他確實對陸離這個外甥不太放心,并不是他不夠優秀,而是實在是太過優秀了。別的不說百里修二十歲的時候可能學問不輸于陸離,但是心計手腕只怕還要稍遜一籌。越是這樣,睿王就越擔心。一個向陸離這樣冷淡無情,心懷野望的人,卻將自己的妻子看的如此重要。
物極,必反。
一旦這兩人的感情出了什么問題,只怕陸離就要被毀掉一半了。與其任由這些隱患一直隱藏著,還不如在如今還并不嚴重的時候直接掀開到臺面上來。
幸好,無衣是個非常聰明且心思明亮灑脫的女子。這確實是陸離的福氣,也讓他跟著松了口氣。
雖然之前攻打上陽關算是取得了一場小勝,但是只要沒能撼動上陽關的防御,那么這小小的勝利對他們來說就是微不足道的。但是這上陽關本就是原本的東陵用來防御胤安的。雖然現在關卡翻轉,卻依然還是不容小覷。想要攻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謝安瀾坐在大帳中仔細的研究著桌上的各種卷宗和地圖。其中甚至包括當初新建上陽關的設計圖都有,謝安瀾也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一座雄關也是一座險關。
如果無法在正面攻破上陽關的話,那么就要考慮從側翼攻擊了。但是…上陽關左右都是群山峻嶺綿延三百里,想要從那些地方繞過去何其困難,大隊兵馬不被困在山里就已經算是不錯了。更何況,時間上也來不及了。等他們繞出了山里,宇文策的援軍也早就到了。到時候就不是他們偷襲上陽關而是自己被援軍給包圍了。
無奈的嘆了口氣,正打算起身出去走走。門外的守衛稟告道:“啟稟公子,高將軍和百里大人來了。”
謝安瀾微微揚眉,“請。”
門外,果然是高裴和百里修還是百里胤三人魚貫而入。百里修的臉色依然還有些蒼白,不過既然肯起身了想必也沒什么問題。謝安瀾笑道:“高將軍,百里大人,百里公子。”高裴道:“可是我等打擾謝公子了?”
謝安瀾笑道:“就算三位不來,我也要出去走走。三位請坐。”
三人各自落座,百里胤看了一眼桌上的圖紙和卷宗,道:“謝公子在研究上陽關?”
謝安瀾無奈的笑道:“師父說讓我好好看看,我也不知道能看出什么名堂了。”
百里胤笑道:“謝公子是睿王殿下高足,不必過謙。”
謝安瀾心中暗道哪兒是過謙啊,她跟著睿王是學武功的,可不是學兵法的。說真的,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行軍打仗都不是她擅長的東西。睿王之前說要她繼承西北軍純粹是為了給陸離施壓和胡說八道,最多也只會給她屬于陸離的親衛軍罷了。除非睿王殿下真的不想要西北軍好了。
高裴倒是沉著穩重,沉聲道:“謝公子也不必太過著急。”
謝安瀾點點頭笑道:“三位此時聯袂而來,不知所為何事?”
百里修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攻打上陽關,在下倒是有個主意。高將軍說想要找人商量一下,咱們就只好來打擾謝公子了。”謝安瀾有些驚訝地挑眉看了一眼高裴,高裴點了點頭。謝安瀾慎重地道:“不知百里大人有何打算?”高裴本身就是一軍主帥,有什么事情最多跟睿王溝通一下罷了,甚至不必完全受睿王節制。既然高裴說要找人商量,顯然是對百里修的這個所謂的主意有些遲疑。
百里修道:“也沒什么,在下早年也曾經四處游歷。對東陵胤安兩國邊境倒也算得上熟悉。想要攻破上陽關倒也并不是只有強攻一條路可以走。”
謝安瀾點點頭,“請百里大人賜教。”
百里修道:“兩位也知道,距離上陽關七八里外有一處胤安兵駐守之地。胤安人之所以派人駐守這個地方,便是因為這里有一條可以繞過上陽關直接進入胤安的小路。如果咱們晚上帶人偷襲,奪取此地然后率兵馬盡快通過的話,上陽關上的守軍只怕還不急調兵支援。”
謝安瀾問道:“高將軍有何疑慮?”
高裴道:“這個地方我也聽說過,但是據在下所知,那是一條死路。”那地方原本就是東陵的地盤,高裴想要知道并不是什么難事。
百里修搖頭道:“若真是死路,上陽關守軍又何必分出兵馬去駐守?高將軍若是不信,不如這一戰便由在下親自帶兵,在下可以立下軍令狀,若是不成,任憑將軍處置。”
高裴蹙眉,沉吟了片刻才道:“百里大人是西北軍的監軍,何敢勞煩?”
百里修道:“都是為陛下效力罷了。在下自動請纓,倒不是跟將軍開玩笑。早年在下曾經路過過那個地方,自然知道該如何通過。”
高裴在東陵的高級將領中雖然年紀算是輕的,但是卻并不沖動妄為。并沒有立刻答應下來,百里修嘆了口氣道:“高將軍如此猶豫不決,在下就只好去請教睿王殿下了。”高裴依然不為所動,道:“若是能夠攻破上陽關,無論是高家軍還是西北軍立功,都是一件好事。”
百里修挑眉道:“但是將軍別忘了,睿王殿下說,此事交給高將軍和謝公子處理。”
高裴道:“謝公子,你怎么看?”
謝安瀾沉吟了片刻,問道:“百里大人當真有萬無一失的把握?”
百里修道:“在下說了,愿立下軍令狀。”又看了看謝安瀾道:“其實謝公子無須如此防備在下,在下既然到了戰場上,自然也希望立下軍功的。若是此時還從中作梗,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謝安瀾笑道:“百里大人重了。既然大人如此有信心,在下也不好多說什么。五千兵馬,大人覺得可夠了?”
百里修瞇眼打量了謝安瀾良久,方才悠悠道:“綽綽有余。”
謝安瀾笑道:“如此,就有勞百里公子了。在下希望到時候百里公子為師父獻上的是戰功,而非…公子的首級。”眼下之意,如果百里修失敗,那就只能按照軍令狀取下他的首級了。謝安瀾的眼神倒更像是在告訴百里修,你贏了最好,輸了也不錯,反正我們都不虧。
百里修垂眸,拱手道:“那在下就多謝謝公子信任了。”
除了謝安瀾的帳篷,百里修帶著百里胤走出去了一段路方才回頭看向正站在門口與高裴說話的人,唇邊勾起一抹冷笑,“睿王的徒弟,果然是一點虧都不肯吃啊。”
百里胤道:“小叔,你真的要親自帶兵?”
百里修道:“不然能如何?不僅要帶兵,還要大勝而歸。”
百里胤有些意外,百里修輕嘆一聲道:“我說了需要軍功,并不是說說而已。”所以,現在高裴和謝安瀾就防著他,實在是有些多慮了。
不過謝安瀾只給他五千兵馬還需要立下軍令狀,卻著實是有些讓人郁悶啊。倒不是說五千兵馬太少了攻打那地方困難,而是…區區五千兵馬,他若是從中做什么手腳未免太不還算了一些。想必謝安瀾也是想到這一點,才答應了他的請求的吧?
倒不是百里修這次真的想要做什么手腳,而是發現自己沒有做手腳的余地,對一個聰明人來說,還是不太舒服的。
“走吧,回去準備準備。本公子第一次出征,總要打一個漂亮的帳給謝姑娘瞧瞧。”
“……”謝姑娘?
轉身離去的百里修并不知道,在他滿腹心思的時候。此時遠在幾百里外的某人也正在準備對他磨刀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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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殿下沒打算那啥啥。最多只是一般家長只晚輩戀愛談的不想干活的時候鞭策一下而已。只是他老人家嘴里吐不出象牙,就跟陸離在睿王殿下面前也說不出啥好話一個道理。萬一哪天睿王殿下婚了,你們也別指望陸四少能當個溫情孝順的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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