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瀾道:“不管怎么說,皇后…到底也沒有什么劣跡。”
蘇夢寒點頭贊同,道:“那是因為她沒有這個機會。如果不是宮中有柳貴妃鎮著,你以為皇后會如此安分守己。你瞧,如今這些女人才剛剛開到一絲希望,就立刻如狂蜂浪蝶見到鮮花兒一樣撲了過去,倒像是連命都不要了。”
謝安瀾點點頭,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失敗了果然是一輩子寂寞深宮,但是如果成功了那就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了啊。權勢二字,自古以來吸引了多少人前赴后繼,生死不顧?
“可惜,皇后看起來是注定…。”他們都知道昭平帝明年打算納世家貴女入宮,皇后這個位置自然是要流出來的,否則那些世家名門怎么舍得真的將自己的嫡女送進宮里來?只是不知道柳貴妃知不知道昭平帝的想法?
蘇夢寒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挑眉道:“我怎么聽說最近京城里許多勢力都在追殺令狐垣?”
謝安瀾笑道:“這么說,令狐垣也算是厲害了,這么幾天過去了,竟然還活著。”
蘇夢寒呵呵輕笑了兩聲道:“確實還活著,不過聽說肩膀上挨了一刀,還中了有毒的暗器,背后被人射了一擊弩箭,險些連腿都給人大瘸了。這明顯,是追殺的人不想讓他死的太痛快了啊。”
謝安瀾含笑不語,她自然不好意思說這是他們家陸四少的杰作。
蘇夢寒問道:“你們是怎么跟笑意樓扯上關系的?”
說起笑意樓,謝安瀾臉上的神色也收斂了一些,正色道:“蘇會首跟笑意樓打過交道?”這兩天明顯可以看到,笑意樓在京城的勢力絕對不弱,但是這半年來,謝安瀾竟沒有從任何地方聽說過笑意樓的半點消息。
蘇夢寒道:“有一些,但是卻從未見過笑意樓主。傳說此人姓薛,姓名不知。來歷也是十分神秘,大概是十多年前突然出現在江湖中的。在此之前,江湖中絕對沒有這個任務。他以極短的時間吞并了幾個綠林組織,然后成立了笑意樓。笑意樓從不參與江湖紛爭,只做生意。只要有錢,他們什么生意都做。不過傳笑意樓的總樓在北方,倒是沒想到笑意樓主竟然會潛伏在京城,而且還是在京城的貧民窟。”
謝安瀾點頭,確實是想不到。雖然說笑意樓日進斗金,但是那天她看那位只有一面之緣的笑意樓主,穿著一身尋常的布衣,看起來絕不像一個喜好奢華享樂的人。甚至就連笑意樓這個名字,都跟他的個人風格極端的不符。
蘇夢寒嘆了口氣道:“總之,跟他打交道你們小心一些吧。不過笑意樓做生意的聲譽倒是不錯,他們既然接了你們的生意,無論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必然會替你們做到的。”
謝安瀾點頭,想起某人空手套白狼,也不由得嫣然一笑。
兩人正說話間,有人從樓下走了上來。因為兩人今天坐的是外面的大廳,是以人還沒上樓兩人就發現了。畢竟那沉重的腳步聲,聽起來像是有人扛著什么極重的東西爬樓梯一般,在木質的樓梯上,聲音絕對小不了。
兩人好奇的側首去看,先是看到一個穿著
布衣的中年男子,然后才發現那中年男子竟然是坐在一個輪椅上的。而那輪椅卻是騰空而起的,后面有一個彪形大漢雙手端著輪椅這么一步一步的走上來。
那端著輪椅的大漢雙臂猶如鐵柱一般,整個人仿佛一座小山。但是跟高小胖那樣胖嘟嘟軟呼呼的小山不同,這位卻真的是一座鐵塔一般沉穩壯碩。謝安瀾思索著,以她的力氣,即便是用盡全力,一擊之下是絕對打不到這個人的。哪里能像高小胖那么好欺負,一戳就倒。
兩人轉身去看的時候,那壯漢已經踏上了最后一步樓梯,輕輕的將輪椅放到了地上。然后推著輪椅就直直的往謝安瀾和蘇夢寒的方向走去。蘇夢寒看了一眼謝安瀾,眼神疑惑。謝安瀾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容,蘇夢寒眼神頓時明了,看向那中年男子的眼神更多了幾分謹慎。
中年男子看看兩人,似乎有些歉意地道:“冒然來訪,不知是否打擾兩位了?”
蘇夢寒含笑道:“怎么會?薛先生請。”
中年男子挑眉笑道:“蘇公子好眼力,在下久不在京城,倒是沒想到如今還是見到上雍琴圣風采。”
聞,蘇夢寒眼眸一動,與謝安瀾對視了一眼。這人對京城果然十分熟悉,不僅是熟悉現在,也熟悉曾經。沉吟了片刻,蘇夢寒方才道:“在下倒是不曾想到,薛先生竟也是京城人士?只可惜早年渾渾噩噩,恨未識襟。”
中年男子卻是淡淡一笑,并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蘇夢寒和謝安瀾卻已經打斷定了,這人確實是上雍人士。這京城里臥虎藏龍,什么時候出了一個厲害人物無人得知,倒也不是奇怪的事情。但是看這人談舉止,雖然并沒有權貴人家的矜貴高傲,卻也帶著幾分干凈利落的瀟灑和優雅,絕不會是普通的江湖中人或者在京城下層混跡出來的人物。從小到大養成的微小習慣是很難改變的。
寒暄了幾句,中年男子就將目光轉向了謝安瀾,笑道,“陸夫人,不知這幾天笑意樓的進展,夫人可還滿意?”
謝安瀾挑眉,笑意樓的服務已經好到了直接跳過售后服務,改為全程跟蹤服務了么?而且還是笑意樓主親自上陣?
“多謝薛先生,笑意樓果然名不虛傳。”謝安瀾淡笑道。
中年男子道:“其實真要對付令狐垣,陸公子身邊的兩個人,加上陸夫人身邊的那位葉姑娘,當然若是再加上蘇會首會陸夫人,絕對是十拿九穩,用不著笑意樓插手。不過看起來,陸大人到底是文人,對咱們這些江湖眾人逞兇斗狠的路數不屑一顧呢。”
謝安瀾道:“先生倒是誤會了,非是他不屑一顧,實在是手頭人手緊,不比薛先生財大氣粗啊。何況,身份有別,有些事情薛先生做得,他卻做不得。”
中年男子聞,不由得朗聲大小。此時大廳里并沒有什么人,所以倒也沒有人看向他們。中年男子打量著謝安瀾,精芒內斂的眼眸中帶著幾分贊許之色,“陸夫人果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夫人若是男兒,無論是江湖,朝堂還是商場,只怕都有夫人的一席之地。”
謝安瀾淡淡道:“能力與否,與我是男是女何干?”
那中年男子一愣,好一會兒方才搖頭笑道:“夫人說的是,倒是在下唐突了。”
謝安瀾目光一瞬也不動的望著眼前的中年男子,道:“薛先生親自來訪,想來不僅僅只是為了跟咱們說一聲令狐垣的消息罷。薛先生有何見教,直說無妨。”
中年男子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斂去,當他不笑的時候這個人就顯得格外的嚴肅起來。甚至帶著幾分嚴厲的肅殺之意,不過謝安瀾和蘇夢寒都是經歷過腥風血雨的人,自然不會被他的氣勢所震懾。都是神色自若的看著他,等他開口。
良久,中年男子方才嘆了口氣,輕嘆道:“自古英雄出少年。”
什么跟什么?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語。
只見那中年男子瞥了一眼蘇夢寒,道:“蘇公子可知道,早幾年京城剛剛傳出那所謂的東陵七圣的時候,我輩是如何想法?”
蘇夢寒有些慚愧地道:“讓前輩見笑了。”
“確實是見笑。”中年男子也不客氣,道:“當時我輩還當東陵再無少年英才了,幾個毛頭小子也敢稱圣。那時候,你們這群小子里面,也就高家那個還能看一些。若是放到二三十年前,你們這幾個小子……”話沒說完,中年男子搖了搖頭,似乎覺得跟晚輩計較有失身份。
蘇夢寒倒是也不動怒,“晚輩生的晚,未曾目睹過前輩風采。”
這中年男子說得那個時期,如今最出名的人當屬睿王東方明烈了。但是睿王早在二十多年前就駐守邊關,安德郡主過世之后更是鮮少回來。所以即便是蘇夢寒對睿王也不過是遠遠地見過一兩次而已。而且,京城里除了睿王的赫赫戰功,似乎也沒有流傳過什么他的過往。跟他同一時期的人就更像是完全沒有過往一般,連幾個出名的紈绔子弟都數不出來。
這自然是不正常的,二三十年前距離現在并不遠。如果當年的那些青年才俊真的有這位笑意樓主所說的那樣厲害,那么如今京城里又怎么會沒有半點傳呢?要知道,現在坊間偶爾還能聽到一些東陵七圣當年年輕時候招貓逗狗的無聊事跡呢。
這顯然是被人給強行壓制了下來。而能夠壓制下這些事情的只有兩個人――已故的先帝和如今的昭平帝。
還有就是,眼前的這位又是當年的誰?
中年男子輕嘆了口氣,笑道:“如今在下倒是知道,當初也看錯了。并非少年英才不成氣候,不過是尚未長成罷了。這半年來,這上雍皇城可是精彩紛呈得很。”
謝安瀾嘆氣,看來他們都給人當戲看了。
中年男子也不看他們的神色,笑道:“既然在下看了半年的戲,今天也請兩位看一場戲,不知意下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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