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垂眸道:“父親,我的是實話。”
陸離瞇眼道:“這么,你的意思是你一個也不打算接?”
陸離道:“接了一個就會得罪另一個不是么?”
“但是你現在有可能兩個一起得罪!”陸聞沒好氣地道,陸家可從來沒有過什么胸襟廣闊的人。陸離一二再而三的拂了陸家兩位公子的面子,以為人家是泥塑的菩薩不會生氣么?
陸離淡淡道:“如此來,我還可能得罪了理王和高陽郡王。父親覺得應該怎么辦?”
謝安瀾有些好笑地看著陸離臉上真誠的神色,仿佛真的是一個好兒子遇到了困難在詢問父親解決之法。被他詢問的父親卻啞口無,好半晌才道:“你是陸家人,就算是高陽郡王和理王也……”
陸離微垂的眼眸離閃過一絲不屑,他這個父親是以為陸家人這三個字是百試百靈的保命符么?
“我的事情,父親不比操心了。現在投靠陸家兩位公子有什么好處?我區區一個七品編修,他們要來做什么?不過是個隨手可棄的馬前卒罷了。我沒那么重要,他們也沒父親以為的那么看重我。”陸離清楚地點出事實。
陸聞嘆了口氣,只得無奈的點了點頭。其實不點頭也沒辦法,他服不了陸離更無法代替他做決定。陸離肯現在解釋給他聽,已經算是給他這個做父親的面子了。要知道,他還記得幾個月前在泉州書房還有不久前就在這個府里,這個兒子是怎么威脅他的。
“父親可還有什么事?”見陸聞識趣,陸離的臉色也和煦了幾分。
陸聞有些為難,看了看陸暉,陸暉僵硬著一張臉并不話。
陸離也不著急,寬大的袖袍下的手正握著謝安瀾地手把玩。謝安瀾自然也不會自己吃悶虧,伸出手指頭撓了撓他的掌心,對上陸離投過來的目光挑釁的揚了揚眉梢。看著這對夫妻在這邊“深情對視”,陸夫人有些忍無可忍,沉聲道:“老四,聽你跟臨風書院的東臨先生相熟,你去要一封臨風書院的入學名額來。”
原本深情對視的兩個人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了陸夫人,陸離又若有所思地將眼光轉向了陸暉。
陸暉卻像是被一只被人踩到了尾巴地貓一般跳了起來,“你這是什么意思?!”
謝安瀾一臉怪異地看著陸暉,“大哥,你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發什么瘋呢?其他人也有些奇怪地看向陸暉,無論同意還是拒絕,陸離不是還沒有話么?陸暉怎么就著急了呢?
陸暉卻是被陸離眼中那種帶著漫不經心的了然意味給刺激到了。他甚至覺得陸離的臉上都全是對他的嘲弄和得意,雖然在場的人眼中陸離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一如往常的淡漠。
“暉兒!”陸聞皺眉沉聲道,為了長子的過度敏感而不悅。
陸暉一僵,深吸了一口氣,勉強自己坐了下來。
陸離這才看向陸聞道:“陸家雖然沒有去國子監的名額,但是本家卻應該不少才是。”本家當官的人多,名額自然也多。就算不夠,能夠弄到的渠道也多得多,陸家不至于連個宋陸暉去國子監的名額也弄不到吧?
陸夫人輕哼一聲道:“我們得是臨風書院,你扯什么國子監?若是不想替你大哥出力,直便是。”
陸離挑眉,淡淡道:“是,我不想。母親滿意了么?”
“放肆!”陸夫人勃然大怒,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茶杯都顫了顫。謝安瀾心中咂舌,陸夫人以為她自己練的是鐵砂掌么?不痛啊?
陸暉也氣紅了臉,緊咬著牙關不話。
陸夫人指著陸離罵道:“你這個逆子!你別忘了是陸家生了你養了你!不過是考上個探花就已經自己了不得么?你……”
“母親,陸家也生了養了大哥,您何不讓大哥自己去弄?”謝安瀾淡淡開口道:“橫豎也是大哥自己要用的不是么?而且,陸家養大哥的花費應該是夫君的十倍都不止吧?如果夫君是逆子,那大哥是什么?”
“你閉嘴!”陸夫人厲聲道:“這里什么時候輪到你話了?”
謝安瀾聳聳肩,低聲嘟噥道,“不就不么,有理又不在聲音高。”
“你……”
“夠了!”陸聞沒好氣地道:“吵什么吵!都閉嘴!老四媳婦,就算分家了夫人依然是老四的嫡母,你的婆婆,須得尊重一些。”謝安瀾跟另外三位少夫人不一樣,她是一點兒也不怵陸聞,直接道:“父親明鑒,暫且不這件事夫君能不能做?方才夫君不過是問了一句大哥為何不去國子監,夫人就陰陽怪氣的出擠兌。仿佛這種事情天生就該我們去做的。夫君是欠了父親的生養之恩,但是我們并不欠大哥什么。也沒聽過哪家分家出去單過的弟弟,還要負責兄長讀書的問題。大哥,你是不是?”
陸暉沒是不是,陸暉低著頭根本沒看謝安瀾,也不知道是不是根本沒聽見。
謝安瀾繼續道:“兒媳對國子監的問題不感興趣,但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臨風書院不設門檻,想要進去只需要通過考試就是了。夫人卻要夫君去弄什么入學名額,哪里來的名額?夫人的意思是不管大哥考不考得過,夫君都得保證他能上臨風書院?那是不是,三年后不管大哥能不能過會試,夫君都必須要保證他能夠進二甲?”
“謝氏!你一個女人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大放厥詞!”陸夫人怒道,“信不信我讓老爺做主休了你!”
謝安瀾失笑,頗有些無奈地道:“夫人好像忘了,你也是女人。還有,我是陸離的妻子,能做主休了我的,只有陸少雍。”
“你…你們…”陸夫人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終于忍不住對著陸聞哭道:“老爺,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老四的媳婦…”
陸聞無語,“這個兒媳婦不是你親自選的么?”選出這么一個魔星來給自己添堵,怪誰?陸夫人又是一噎,不出話來。
陸離握著謝安瀾的手稍稍加了些力道,示意她不要再了。謝安瀾眨了眨眼睛,不爽地看向陸離:我是為了誰?
陸離眼神和煦溫柔:多謝夫人。
陸離抬起頭來道:“父親,我與東臨先生不過數面之緣,何況臨風書院的規矩不可破,母親想要的入學名額,我拿不到。”
陸聞有些煩躁地擺了擺手,道:“算了,我知道。”其他他也知道機會不大,臨風書院又不是東臨先生創立的,在上雍已經屹立多年。無論是皇室宗親還是權貴子弟,想要進去讀書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自己考進去。即便是東臨先生與陸離交情好,只怕也不會為了他而開特例。
陸聞嘆了口氣道:“你也別怪你母親著急,實在是…國子監那邊陸家也沒辦法。”
其實不是陸家沒辦法,而是陸家不愿意幫忙。陸暉如今在陸家本家的名聲不太好,陸淵又對他失望了,陸家自然不肯為了陸暉去浪費一個國子監的名額。想要名額的旁支多得是,為什么一定要給陸暉?陸離攤手,表示自己也沒有辦法。他才七品,還沒正式入朝。國子監的名額,只有從四品以上的官員才會有的。
一直沉默著地陸暉突然問道:“曹修,希還有趙煥,是不是你幫他們的!”
一直坐在一邊當隱形人的林青書聞也跟著抬起了頭。陸離微微挑眉,“幫?大哥覺得我能怎么幫他們?我是能提前猜到殿試的題目,還是能在殿試上幫他們寫策論?”
陸暉啞口無,只是有些恨恨地道:“趙煥鄉試的時候名次尚且不靠前,會試多少人落榜,他竟然還能擠進二甲……”
陸離道:“那是因為來到京城以后他和望安每天都在家中苦讀破題,不知道這些日子,大哥在干什么?”
陸暉自然在跟著陸淵身邊想要打入京城的學子們中間去,或者跟從前在京城認識的人們重新建立關系等等,這段日子,陸暉確實是少有能夠靜下心來看書的時候。陸離也不管陸暉還想什么,淡然道:“在泉州的時候先生應當就過,建議大哥晚一些再參加會試。”
“你就是覺得我不如你是么!”陸暉怒道。
“咳咳。”謝安瀾忍不住低頭一陣悶咳,將笑意隱藏在了咳嗽聲中。這個哪里要陸離覺得啊,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如陸離了啊。真是想不明白,以前也就算了。現在都分家了,陸暉怎么還能天天抓著陸離就想要死磕。陸離…上上輩子一定欠了陸暉很多錢!
陸離不再去理會陸暉,站起身來對陸聞道:“父親,若是沒有什么事,我們就先回去了。”
陸聞有些遲疑,但是看著陸離淡漠而堅定的神色,卻也只得無奈地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罷了,你們去吧。”
“兒子告退。”陸離毫不留戀,拉著謝安瀾就往外面走去。才剛剛踏出門口,就聽到里面傳來瓷器落地的聲音。
謝安瀾瞇眼,“你猜是你嫡娘還是你爹?”
陸離淡然道:“是陸暉。”
謝安瀾沮喪,“我問的是你嫡娘還是你爹!”
陸離淡笑道:“我了,是陸暉。夫人,二選一卻不給正確答案,你這是打算自己坐莊還出千么?”
“……”原來陸四少連賭博都會啊
兩人身后的大廳里,陸暉的腳下滿地都是碎片,陸暉靠著椅子喘著粗氣。陸明偏著頭看著這個一直驕傲的高高在上的大哥,現在卻落魄地像是一條落水狗,心中便升起了一種幸災禍的感覺。看來,就算是有父親和夫人支持,老大還是斗不過四弟了啊。陸明覺得,或許自己應該早作打算了。
陸聞皺眉,看著陸暉道:“夠了,看看你現在像什么樣子?不就是一次會試落榜么?下次再考就是了!這世上有幾個人是一次就考中的!”
“陸離就是!”陸暉高聲道,“為什么要有他!他的存在就是為了讓我難堪,就是為了來毀我的!當初…當初為什么要讓他生下來!爹,一個賤婢的兒子爬到我的頭上,你現在高興么?”陸暉的聲音似哭似笑,帶著無盡的狂亂。
“住口!”陸聞冷聲道:“他是你弟弟。”
“他是我的克星!”陸暉怒吼道。
陸暉地聲音在整個大廳里回蕩,陸夫人起身摟住兒子淚流滿面。扭頭含恨望著陸聞道;“當初,我就不該讓那個孽障活下來!”
陸聞一怔,有些疲憊地嘆了口氣道:“現在這些做什么?你又閑心天天鬧老四,還不如好好照顧暉兒,讓他靜心讀書等待下一次會試。”陸夫人冷笑一聲,“老爺的倒是容易,橫豎都是你的兒子,你也不必在意到底誰好誰壞。不過老爺,你最好心一些,你那個聰明絕頂的兒子以后到底會不會孝順你。”
陸聞沉默不語。
陸暄左右看看,輕咳了一聲道:“爹,娘。其實也未必一定要進國子監或者臨風書院才能學習吧?上雍是皇城,多得是有名的書院。咱們花點錢總能讓大哥進去的么?”
“又要花錢啊。”陸明低聲喃喃道。
陸暉臉上火辣辣地疼,這些年為了他念書,確實是花了不少錢。從前他是嫡長子是陸家的驕傲,沒人什么。現在…不僅是陸明這個庶弟,只怕是三弟都……
但是從去年開始接二連三的打擊,讓陸暉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此刻他實在是不出不必花錢我自己去考這樣的話。他很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夠考得上這些京城出名的書院。
陸夫人有些不滿意,“京城里最好的便是國子監和臨風書院。今年臨風書院可是出了好多進士呢。”
陸明道:“但是四弟就只在咱們泉州書院讀的啊,他連在京城都沒上過書院。”陸離在京城的時候確實是沒有上過學,出了啟蒙的時候家里請了先生跟著陸明陸暄一起聽過課,別的時候都是自學。直到到了泉州之后,才去了泉州書院的。
陸聞心煩意亂,擺手道:“罷了,回頭你們去選一家…就尚賢書院吧,我跟他們的山長認識,到時候想想辦法讓暉兒過去念書,這事不許再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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