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大獲全勝,王斗下令就此扎營,并清理繳獲,繼續追殺竄逃的古祿格、杭高部余孽,到了第二天中午,所有繳獲已經統算清楚,并造冊整理。
據鎮撫遲大成的梳對稟報,此戰靖邊軍斬首計二千五百余級,俘獲部落人口有四萬五千余人,古祿格當場傷重被俘,杭高意圖逃走,不過被尖哨營夜不收追上,最后中箭落馬被抓,還有喀爾喀三部的外藩蒙古人,一樣抓住不少。
這喀爾喀土謝圖汗、車臣汗、札薩克圖汗三部,大多以土謝圖汗王袞布馬首是瞻,為了援助土默特部,袞布出動了部落一個腹心協理臺吉,協同余部的塔布囊,管旗章京等頭人,領了三千余兵馬過來征戰。
不過靖邊軍出塞后,他們前后已經折損不少,更在與古祿格一同沖陣時,余部一觸而潰。
那個土謝圖部協理臺吉當場被抓,余部拼命北逃,最后人馬共被抓獲近千多,還有車臣部、札薩克部頭人士兵,一樣被抓了數百,安全逃歸漠北的寥寥無幾。
河套蒙古人也早跑了,青海蒙古跑來捧場,該部落臺吉帶了一百多個士兵,此戰中全軍覆沒,該臺吉當場被靖邊軍的騎陣踏成肉泥。
出乎王斗意料的,俘虜中,還有原被廢土默特汗俄木布。
崇禎八年時,岳托領后金兵西征土默川,俄木布領部下古祿格、托博克等人收羅部眾,向其投誠。但不久有人告發俄木布與明朝及喀爾喀、烏珠穆沁等部聯絡,意欲出兵攻打后金。如此俄木布被廢,被岳托解押到盛京去,土默特土地,委托古祿格、托博克、杭高等人監管,這便是歷史上的廢爵事件。
又因為第二年皇太極稱帝,建國大清,改女真族名為滿洲,不久俄木布被放回。只令古祿格嚴加管束,給其四個蘇木奉養,相當滿清的牛錄人口,但也只是名義上好聽,事實上俄木布貧困交加,最后后人也只留下一處家廟遺址。
古祿格北逃時,將俄木布也帶在身旁。此戰被一并俘獲了。
除了人口,便是繳獲的武器輜重,牛羊馬匹,對這些武器,王斗不屑一顧,但牛羊馬匹。他就非常有興趣了。
粗粗統計,此戰共獲牛羊約三十余萬頭,內帳篷車輛上,還有大量的馬尾、羊皮、皮襖、中原的食鹽、茶葉,絹綢等等物資。怪不得古祿格等人跑那么慢,輜重太多了。
又有大量的騾子、驢子、駱駝。馬匹等,共計四萬余頭,那些馬匹中,內有許多可為戰馬,早前韓朝出征歸化,前前后后已經繳獲馬匹六千余,再獲這些,靖邊軍中,所有的中軍營騎兵,羽騎兵們,盡數可換為戰馬了。
讓王斗想不到的,繳獲的輜重車輛中,內還有大量的金銀財寶,粗粗估計,白銀就不會少于三百萬兩,黃金也在十萬兩之上,還有珠寶玉器近千件,什么珍貴裘皮、綢緞、毛毯等物,更是一箱箱裝滿。
靖邊軍各將個個看得目瞪口呆,高史銀喃喃道:“真想不到,土默特這些土包子,竟然這么有錢?”
溫方亮道:“那只是他們頭人有錢,普通的牧民,可是經常凍餓而死。”
王斗點頭,想想確實不奇怪,就算各部落底層牧民窮得叮當響,但部落的頭人,扎薩克們,素來不會缺少財富,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畢竟土默特部幾百年積蓄非同小可,就算這些財富再折騰,被古祿格等人瓜分后,還是個個吃得滿嘴流油。
王斗想起后世看到的史料,西藏在世人印象向來貧窮,但那邊的僧侶、貴族可不窮,那方一個有名的農場主大貴族,世世代代經營下來,自家地窖竟然藏有白銀近億兩,真是讓人瞠目結舌。
清季建立后,山西商人光每年與漠南漠北蒙古各部貿易,每年獲利都非常豐厚,所以不要小瞧草原上各部的錢袋子,他們雖然缺乏糧食,但銀子是不缺的。
讓王斗哭笑不得的是,繳獲的輜重中,內還有一些東路銀圓,幾大箱擺著,耀人眼目,甚至連東路糧票都有,還有許多東路商貨,被這些頭人珍藏著,作為壓箱底的珍寶之一。
豐厚的繳獲,讓將士歡騰,王斗下令殺牛宰羊,犒勞三軍,眾軍更是一片歡喜,特別高史銀等人,對
王斗的決定,熱烈響應。
幾天的奔襲戰中,中軍、青龍軍、朱雀軍等戰士,各人只攜帶少量糧草,他們輕騎而追,輜重盡落在后面,連王斗都吃了幾天的炒米炒面,嘴巴淡出鳥來。
韓朝等人北上時,一樣攜帶數日干糧,孫三杰的輜重營,并不能很快跟上二路大軍的步伐,幸好找到土默特部的大眾老巢,可以就食與敵,歷朝漢軍有此幸運的就不多,這也是塞外征戰的危險之處。
王斗吩咐下去,營地內殺牛宰羊,一片喜氣洋洋,新附營的蒙古兵們,更是個個載歌載舞,一直到晚上還在搞篝火晚會。
下午的時候,追擊將士已然盡數回歸,他們又帶回一些首級人頭,俘虜人口等,不過已經不多,此次塞外之戰,完全落下帷幕。
軍中的贊畫官,絞盡腦汁,已經在構思如何書寫捷報,還有隨軍幾個軍報與宣鎮時報的采訪,也盡在尋思如何妙筆生花,將此次塞外征戰,寫得精彩紛呈些。
一想到此次征戰自己有幸參與見證,雖不如衛青、霍去病那樣名享千古,但與人閑談時這樣無意提幾句,外人那種景仰的目光,足讓很多人激動得全身發抖了。
……
崇禎十五年九月十五日一大早,寒風中。數萬靖邊軍整齊列陣,槍林。銃林疊疊密布,無數日月旗幟迎風翻滾,大陣正上端,一個高臺高高搭建,高臺兩端,密集的護衛營戰士肅立。
王斗與王樸端坐上方,各坐了張繳獲的虎皮大椅。
二人身端兩旁,靖邊軍各將。護衛營主將、中軍官鐘調陽,總鎮撫遲大成,中軍撫慰官謝有成,中軍贊畫秦軼,中軍騎兵營主將李光衡,尖哨營主將謝一科,青龍軍主將溫方亮。朱雀軍主將高史銀。
還有忠義營主將沈士奇,新附營主將曾就義,王樸的親將王徵人等,一樣肅然而立,各人都將自己盔甲整理得井井有條,披風大氅迎風不斷飄揚。
曾就義身后。還站著一個留老虎胡子,臉帶高原紅的中年蒙古人,卻是新附營中的勒篾格千總。
聽聞是大將軍親自點名讓自己居于高臺的,看臺上將星云集,自己卻有幸同居一處。勒篾格又是榮耀,又是惶恐與不安。他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幸運。
與勒篾格一樣,人雖年輕,但卻老得如同小老頭似的原土默特汗俄木布,同樣倉促不安的站在臺上,王斗雖給了他張虎皮大椅,他卻不敢安坐,對自己此時的經歷,還直有如在夢中之感。
俄木布的身旁,站著一些同樣難安的喇嘛們,他們看著臺下靖邊軍的肅然軍陣,個個皆是戰戰兢兢恐懼不已,那幾萬人皆著盔甲,濃濃的煞氣,便若無邊的大海,讓人覺得窒息,驚恐!
便是不說這些戰士,同在旁邊列陣的一些大同正兵營,靖邊軍新附營、忠義營戰士們,已讓他們覺得精銳非常了,如此漢軍聚集草原,古祿格等人敗得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