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高知道此時投降,已經不可能,也決定與古祿格一起,前往投靠外藩蒙古土謝圖部。
他們醞釀前往漠北,關于蒙騎大軍的消息,則源源不斷的匯集到王斗這邊。
他們雖然行動快速,每攻一寨,停留時間不過一日,然還是留下了許多痕跡,依各方面的情報匯集,推斷出他們老巢所在,只是時間問題。
……
崇禎十五年九月初四日,一行靖邊軍夜不收在官山山脈穿行,領頭的人物,卻是尖哨營夜不收隊官“戲子”,大名孔世爵便是。
錦州之戰后,尖哨營許多人都升官了,孔世爵同樣如此,初二日時,他從集寧寨出發,奉命搜索韃虜大部,依著一些痕跡,已在官山內跋涉數日。
此處已屬大青山東麓支脈,越過山去,便是連綿不斷的丘陵高原。
山的南面北方,大明曾設立了官山、失寶赤、五花城、斡魯忽奴、燕只、甕吉剌等多個衛所千戶所,不過隨著蒙古勢力的逐漸南下,這些千戶所也很快消亡了。
此時“戲子”與身旁兄弟打扮一樣,都有若當地部落的牧民,羊皮大襖,破破爛爛,戴著皮帽。
不過他還是背著自己的燧發魯密銃
,馬鞍上,還插著數桿的燧發手銃,別的兄弟則裝備各異,這行十人騎射力量出眾,有五人使用步弓馬弓,還有幾人使用踏張強弩,每人還至少擁有三匹戰馬。
他們策馬行走著,登岡高望,四野無人,悲風蕭瑟,此山經常地無寸木,多石壁,小石戴大石,層疊高低宛如人所為,與西行過來的山地頗不相同,卻是鄰近大漠荒礫常有景象。
每登高,大風陣陣北來,頗有寒意,或許過不了多久,就要下雪了。
“戲子”觀看山勢,盤算著不久后,就可以走出這方山地。
午后,一行人進入一處山谷,山重疊,頂皆石,山下有泉水一溝甚清,泉旁多豐草,鹿蛻角滿地,眾人下馬休息,飲馬泉邊,戲子察看一些痕跡,冷笑道:“有沒有看到,這是大部騎兵所過痕跡?”
他俊秀的臉上浮起寒意:“總算要找到韃子老窩了,到時看他們怎么死!”
眾兄弟也皆是振奮,他們休息一刻鐘,繼續上馬北行,前行十數里,山轉深邃,又登高一看,卻是莽莽高原,還有一望無際的草場,“戲子”指點山下:“下了山地,順著痕跡,再轉向西北。”
一行夜不收再策馬而行,轉過一處山麓,就見下面有一處山谷,坡面頗緩,仍有泉水潺潺而流。
也就在這時,西北方向煙塵滾滾,夾著隱隱的呼喝叫罵,似乎有騎往這邊奔來。
“戲子”立刻下令隱蔽,他抽出千里鏡眺望動靜,良久后,他放下千里鏡:“是情報司的兄弟,五個韃子在追趕……他們往這邊來了……埋伏!”
立時一行人靜靜潛藏起來,個個或取強弓在手,或取出踏張強弩,從弩匣中取出毒箭,上了弦,一聲不響,只是觀看那方動靜。
踏踏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戲子”等人很輕易的看到,前方一騎在拼命奔跑,他緊緊的伏在馬上,似乎受了傷,后方則有五騎追趕著,一邊追,還不斷的彎弓搭箭,往前方那人射去。
越近了,這些人進了山谷了,待前方那人沖過,“戲子”猛地一喝:“射!”
嗖嗖幾聲,前方兩個韃子一聲慘叫,個個從馬上摔下,卻是被勁弩射中了身體。
后方那三人反應很快,立時要拔馬回轉,又是嗖嗖箭響,一片強勁的箭雨過來,又有二人叫著載落馬下,最后一人馬匹中箭,他敏捷的一躍而起,才奔兩步,一根利箭將他斜斜的射翻在地。
“戲子”等人到了下面,幾個韃子,大多在抽搐掙扎,兩人甚至掙扎著要站起來,兩個夜不收戰士,嗆啷一聲拔出腰刀,直直從他們心口中刺進去。
腳下一個韃子兵,胸口被強弩射了一箭,他渙散的眼神看著“戲子”,露出哀求的神情,“戲子”看著他,緩緩抽出自己的解首刀,猛地往他咽喉刺下,再一拔,一股血箭噴出,這韃子死得不能再死。
“戲子”神情不變,一個夜不收過來,低聲道:“孔爺,來這邊……”
孔世爵點點頭,來到一塊山石邊,先前那人已經被扶下馬匹,斜斜靠著只是喘氣。
再看他的傷勢,眾人都是暗暗心驚,不但后心被射了一箭,身上還有多處傷痕,失血過多,看來活不成了。
也不知什么信念,讓他一直堅持著。
這人看著眾夜不收圍在身邊,看他們關切的神情,眼中淚水,流了下來。
他吃力的探入懷中,取出一顆臘丸交到孔世爵手中,斷斷續續說道:“情報司北虜科哨探軍士郭……郭復生,奉命潛伏哨探……這里面有韃子老巢……一定,一定要……”
他猛地死死抓著孔世爵的手:“……一定要傳回……”
孔世爵眼眶一紅,用力握著他的手:“郭兄弟放心,我一定將情報傳遞回去。”
郭復生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看他快不行了,孔世爵試探說道:“郭兄弟……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郭復生聲音越低:“是啊,我有許多話要說……”
孔世爵靜靜等待著他說話,卻不知什么時候,郭復生已經咽了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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