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日,滿套兒。
后世已是八月的草原,水草肥美,特別滿套兒地區。河流眾多,群山綿亙,草灘茫茫,一片一片的白樺林,水草豐美之處遍地,除了交通略有些不便,便是得天獨厚之所。
新永寧城。
比起去年,城池及附近,又繁華了許多。城外一處又一處的屯田地,更多的是,是一個個畜場牧場,放眼看去,山上山下。很多地方,是一片片的牧草,大部分是豆科牧草,被譽為“牧草之王”的紫花苜蓿。
“漢人種了牧草后,畜牧可以吃飽,長得也快,果然就是比游牧遷移好。”
烏倫珠日格一邊忙著清除雜草。一邊心里想著。
紫花苜蓿等牧草,一年可以收割幾次,不過幼苗期時,雜草生長很快。是讓人頭疼的事,需要大量的人手清理。
她此時站在一個山坡上,眼前碧草連天,黃花點點。山坡下,有一個畜場。東主姓孫,聽說在宣府鎮內,原來是開當鋪的,如這樣的畜場,眼前所見,還有很多個,然后幾個畜場中,有一個肉瓷罐廠,皮毛廠等。
有時各畜場的部落姐妹也會來往,比較各東家的好壞,在眾人口中,烏倫珠日格感覺這個孫東家刻薄了點,不過他雖然刻薄,然現在的日子,還是比往年在部落中好了很多。
起碼可以吃飽飯,冬日部落受災時,也不會陷入朝不保夕,甚至活活餓死的地步。
對目前的生活,
烏倫珠日格還是滿意的,不過她也有野望,幾個月前,她拿到一個本本,說自己算什么暫住籍,如果拿到夷籍,自己就可以到廠內做工,憑自己的手藝,工錢應該還不錯。
有了夷籍,自己還算zi誘身,甚至可入傳說中的宣府鎮內去,欠孫東主的贖身費,也可以還得很快。
哼,當時孫東主將自己買來,污蔑她們是破爛小達子,破爛小娘子,事實證明,她們是物有所值的,自己照顧的牧草,長勢都很好。
她還想起,失散了,又聯絡到的,眼下在灤河邊放牧的部落家人,什么時候,也能進入滿套兒來,這是這事頗為難辦,要辦個什么票照,才能通過關口,只是票照不好辦,一般只有各部落頭人才有。
口信中,部落中的家人,都很希望入關口來,在他們眼中,新永寧城算是繁華大城,不但對部落許多青年男女,產生很大的吸引力,便是老者,同樣心生向往。
在他們口中,自己被買了來,反而是好事了?
又或是,想個辦法,嫁給一個漢籍為妾?
那自己,立馬成夷籍,很快還成歸化籍,生下子女,更是漢籍。
只是,自己忘不了塔布囊哥哥。
“干活了,干活了,個個東張西望的……你們這些達子家的小娘子,就知道偷懶,某將你們買來,是干吃飯不干活的?”
皮鞭的嘩嘩聲,還有夾著尖利的咆哮。
烏倫珠日格一聽,就知道孫東家,又帶著管事巡視了。
聽他一邊罵罵咧咧,還自自語:“哼,算你們命好,永寧侯有規定,每人都要給吃飽飯,一年還要給一個銀圓的工錢……某你們買來,真是虧大了……什么狗屎的人人吃飽飯,人人有衣穿……”
烏倫珠日格撇了撇嘴:“孫東主又來了,真的虧嗎,怕是賺大了,聽說,他又新開一個畜場了。”
曾開當鋪的孫東家,皺著眉頭在場地巡視,看到烏倫珠日格時,他容色稍霽,說道:“那個叫什么,烏倫的……”
烏倫珠日格忙走過去,她漢語說得越發流利,恭敬道:“老爺,我不是叫烏倫的,是烏倫珠日格,漢話,就是彩云的意思。”
孫東家擺擺手:“隨便了。”
他說道:“你有個哥哥,叫嘎……嘎什么?”
身旁一個管事道:“嘎勒德。”
“嗯,嘎勒德,他來到畜場,說要見你。”
遠遠的,烏倫珠日格就看到自己哥哥嘎勒德,還有情郎塔布囊,她如歡快的小鳥般,向他們跑去。
“族內挑選青壯,我與塔布囊,都入了新附營,所以辦了票照,可以過來看你……如果能立下軍功,得了功勛,不但可以獲賞土地草場,還可以用功勛,將阿瓦、額吉,還有阿督你,全部換成夷籍。”
看著妹妹,強壯的嘎勒德充滿期盼道,還有烏倫珠日格的情郎塔布囊,也是用力點頭。
眼下部落,雖然駐牧在滿套兒外圍,其實土地草場仍是租用。
不過只要有功勛,不說部落頭人,便是普通族人,都可以封賞安全范圍內草場,世世代代擁有,雖說,他們的功勛獲得,比起靖邊軍來,分量計算,要少得多,不過很多人還是充滿期待。
習慣了定居,很多人,也不想再游牧了,一塊安全,又固定的草場,就變得重要起來。
嘎勒德,與自己妹妹說了很多,最后,看著他們策馬遠去,烏倫珠日格跪倒地上,虔誠地祈禱:“佛爺啊,請保佑阿哈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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