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守備扶起王胤昌,又喝令城頭協守的壯丁鄉勇將那幾個親衛扶下城云醫治。各軍有自己的醫士,洛陽城內所有的大夫也都被征用,其中以舜鄉軍援助的醫士們最受歡迎,畢竟他們是訓練有素的職業軍醫。
王胤昌大口的喘息,仍是驚魂未定看洛陽守備忙活,腦子不由轉過一個念頭:“楊守備在洛陽城多年,兢兢業業,方才又等于救了自己的命,回頭該將他升一升了。”
忽然有一個守城士兵大叫:“看,那是什么?”
王胤昌急忙看去,只見闖軍土臺后面,現出了數十座活動的木橋各長有二、三丈,寬有一丈多,下有車輪可以推徙。幾十座木橋推動前來,城上守軍都是呆了一呆。
王胤昌臉色難看,咬牙切齒吐出一句話:“飛橋未想賊竟用飛橋攻我。”
這飛橋又稱壕橋,專門為攻城填壕之用,古時軍隊最早使用的舟橋部隊。相比土法填取護城河極為的快捷,畢竟很多城池的護城河都是又寬又深,想要填上通行,需要付出九牛二虎之力,城上守軍不是吃素的。
有了壕橋,那就方便多了,一架就行。
城上守軍想不到流賊竟會制作飛橋都是驚呆。
其實也不難理解,闖軍攻陷河南府除洛陽城外所有的城池俘獲的軍匠,工匠眾多加上軍中饑民人手眾多,想制作幾十座壕橋,并不是那么難的事。
黑壓壓的人潮過來,每座壕橋都是數十饑兵推動,壕橋的周邊,也盡是闖軍步卒手持盾牌護衛。
王胤昌看那些飛橋前端還有兩個小輪,顯然當飛橋架上后,用來固定之用,使橋身更為穩定。每橋上還有銷軸、轆櫨等裝置,若是數橋并使,橋身便寬達數丈,十數丈,更利攻城之人通行。
賊中也有人才,這飛橋一看便是嚴格依照《武經總要》記載中所制。王胤昌第一次感覺到,如今的流賊己然今非昔比。再想到河南府幾乎全陷,王胤昌忽然為大明的前途憂心起來。
不過眼下需要操心的是自己,讓王胤昌心驚的是,隨在壕橋后方,又是無數的流賊扛著云梯,梯身長厚,每梯需數十賊才能舁動。隨便一數,怕有數百架。
隨在這些云梯身旁后面,又是無數的闖賊步卒,持刀攜牌,只等云梯靠城,就然登城攻擊。
王胤昌臉色鐵青,楊守備哆嗦道:“兵憲,怎么辦?”
王胤昌猛然尖聲大喊:“放炮,轟死他們。”
就在這時,闖軍中的鼓點聲如雷般響起,似乎萬人吶喊,他們推動器械,拼命喊叫著沖來。從天空看下去,無數的紅巾人流潮水般涌向城墻,有如烏云蔽日。
西關南門城樓上,插著一桿斗大的“闖”字大旗。大旗下,李自成,劉宗敏、李過、劉芳亮、袁宗第等闖營各將,還有宋獻策,牛金星,李巖諸文人立在身后。
看著城下千軍萬馬的卑擊威勢,李自成不由心中涌起一股豪氣,幾乎不能抑止。
牛金星說道:“恭賀闖王,此戰,定能一鼓而下。”
李自成大笑起來,洛陽城,是自己的了。
城西城上不斷開炮,一發炮彈擊中一座壕橋,打得橋邊的闖軍士卒狼奔象突。又有一發炮彈擊中一處抬著云梯的人堆,那得那處的闖軍血肉橫飛,死傷慘重。
城下的闖軍火炮也是猛烈發射起來,掩護攻城的部隊。
他們炮火極猛,垛口處的官兵根本不敢抬頭。
看那數十座活動的木橋仍不斷逼近城池,王胤昌嘆了口氣:“停止火炮,準備近斗搏戰吧。”
他又吩咐親衛:“請求舜鄉軍吳千總他們夾援,讓他們趕快上城作戰。”
很快的,城內的吳爭春便領著自己一部舜鄉軍登上洛陽城墻西段,參與西門守衛。
吳爭春與沈士奇一起被王斗派入洛陽城,便是支援各門作戰,當然是關鍵時候才使用,平時居于城內休憩。卻沒想到闖軍剛攻城,西門就開始求援了。
看到吳爭春領著近千鐵甲大軍源源不斷上城,王胤昌松了口氣。
肉搏戰,他是知道自己官兵情況的,在這西門,有洛陽城原來的守備官兵,還有一些鄉勇及社兵。他們遠擊還好,若賊登城肉搏近戰,怕是兇多吉少,只能指望舜鄉軍了。
在吳爭春過來要施禮時,他忙親切地攔住他,說道:“賊勢猖獗,洛陽危在旦夕,軍民安危,就全靠吳千總了。”
吳爭春黑瘦的臉上滿是堅毅:“定國將軍有令,要末將全力協助守城。兵憲放心,末將既領有將軍之令,定然盡心戮力,與洛陽城池共存亡。”
他一揮手,部下軍士立時進入戰備狀態,鳥鈍兵防守各垛口或馬面敵樓,長槍兵則在鳥鏡兵身后。
此時闖軍火炮仍不斷轟擊,一顆顆實心鐵球擊打在包磚城墻上,吳爭春也不敢靠近垛口,只是從垛墻僚望孔向外張望。
外面黑壓壓的壕橋人流,己經要靠近護城河了,吳爭春回頭看了自己的將士一眼,看他們雖有緊張之色,然卻是絲毫不亂,舜鄉軍訓練有素,便是新軍也一樣。
不過吳思帝知道,自己部下在訓練成功后,以前只是參與過剿匪之戰,在汝州之戰也沒什么惡斗。眼下流賊大舉攻城,對自己所部是個考驗,挺過這一關,就成為合格的老兵了。
闖軍最后一輪火炮轟擊后停了下來,因為那些壕橋己經開始在護城河上搭橋,若再轟擊,便會誤傷自己軍士。
城外一座又一座的壕橋搭好,城墻上卻沒有動靜,守城的官兵,都在緊張等待王胤昌的命令。
終于,幾十座壕橋搭好,闖軍陣中急促的鼓點聲中,無數的闖兵抗著云梯從壕橋上沖過來。
在這里,他們遇到阻礙,因為護城河內側,有一道高約一丈的“羊馬墻”羊馬墻離城墻有三十步,他們云梯要搭上城墻,需要先翻越過羊馬墻。
不過闖軍偵測過洛陽城防,早有準備,眾多的饑兵手持門板小梯靠在羊馬墻上,他們越過羊馬墻后,隨后再將云梯接過來。從城頭看下去,下面黑壓壓的盡是在翻越羊馬墻的流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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