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大一萬多官兵,一大早從慶都縣城啟程后,于當天的下午,到達了唐河邊上。
定州石橋,有清兵精銳軍士防守,盧象升早就下令停止行軍,他頗為意外,沒想到清兵也會據險而守。他下令在唐河邊不遠的一處堅硬河灘曠野上排兵布陣。
然后眾將隨在他的馬后,都是舉目向對面的定州方向看去。遠遠的,似乎可以看到定州城雄壯的身影,定州城三面城池,一面環水,向有河北重饋,天下要沖之稱,城墻修得頗為堅固。當地有滕驤衛的指揮使,還有守牧知州一起駐守城內。
在那城池的周邊,隱隱可以看到一大片白色鑲紅旗號的營帳,那邊圍困定州的清兵,便是清國鑲白旗的軍隊,領為鑲白旗旗主多鐸與饒余貝勒阿巴泰。
寒風沿著河灘席卷過來,吹得各人的衣衫旌旗獵獵聲響,呼嘯刮過臉上,有如刀割一般的痛。
定州這個地方,處于半濕潤半干旱地帶,冬季向來寒冷、干燥、少雪,在大明的小冰河時期,天氣就更冷了。
寒風中,盧象升等人一動不動,良久,盧象升冷笑道:“奴賊負險而守,看似明智,實則蠢笨。我宣大軍中火炮火銃眾多,區區一座石橋,又豈能阻止我大軍行進的步伐?”“今日便攻下石橋,集師定州城下,再與奴賊決一死戰!他喝令王斗部出戰,又命令火炮掩護轟擊。
督標營中五門沉重的紅夷六磅炮被推到岸邊,黑壓壓的炮口對準了岸對面的敵人。王斗軍中的炮隊隊官趙璋毫不示!!”也將自己軍中的佛狼機火炮推了多門出來。百米寬的河道,以軍中大佛狼機的射程,可以霰彈覆蓋壓制對岸。
在火炮手們忙活的時候,王斗的數千軍隊,則是靜靜地列隊密密麻麻的火炮之后。
可以看得很清楚,在石橋的對面,擺有多層的拒馬,橋上還鋪滿了鐵蒺藜,似乎沿著石橋河岸的周邊,還抱有多道的壕溝。清兵這種陣勢,很讓人看不懂。
不管他們如何布置,以力服人,火炮火銃開路便是。
比起王斗軍中佛狼機火炮子銃裝填方式,督標營的紅夷大炮略有不同,前膛裝彈,使用紳托群子,大彈一個,用木紅布包裹送入腹內。隨后又送入一包十二個小彈。他們調整炮口的方向也是使用曲柄與螺桿,不象佛狼機火炮使用木枕。
督標營中的炮手,似乎也頗為精良,訓練有素,不過王斗看他們火炮瞄準時,還使用比較原始的視差法,用眼睛與大拇指估算距離。王斗軍中的炮手,則是大量火炮實射后得出的經驗心得。
只是目前這種霰彈射擊,倒不需要怎么估算炮彈落點距離,火炮放平了打就是。
看起揎指揮著炮手,不時瞪眼瞧著督標營的友軍,一副好勝公雞似的神情樣子,王斗不由莞爾。看雙方炮手們己經布置完畢。五門紅夷大炮炮手們轉動著曲柄,將炮口降低,努力對準了岸那邊大片的清軍與拒馬。
其中一門紅夷大炮,就擺在橋口不遠,黑壓壓的炮口,對著橋那端的拒馬上,可以隱隱看到,拒馬那端清軍巴牙喇兵銀光閃閃的水銀甲,還有他們背上舞動的桿旗。“開炮!”
似乎同時間一片震耳欲聾的炮響,一大片的煙霧騰起,一個個呼嘯的炮彈,滾滾向對岸砸去。特別是那幾門紅夷大炮,一炮打出十幾個大小炮俾,場面更是壯觀。
炮彈擊后,王斗等人都是凝神觀看炮擊的成果。很遺憾,對面的清兵雖然起了一陣騷動,卻大體無事。對岸的河灘之地可能地表較為松軟,炮彈著地后跳躍性不高,除非直接命中,否則殺傷率差了點。
明顯的,這些火炮的炮彈想要準確打中小小的拒馬目標,還是困難了點。似乎還有很多清兵躲藏在壕溝之內,佛狼機火炮的霰彈射擊,對他們也沒起什么作用。
只有橋頭不遠的那門紅夷大炮出了成績,六磅重的大彈直接將拒馬打塌一大片,那顆炮彈砸飛拒馬不說,還直接跳躍奔入后面不遠一個巴牙喇兵的胸膛內,將他的身體破開一個巨大的血洞。余者十幾個小彈四下橫飛,在堅硬的橋面上蹦跳,直接打了一條血路。“椅佛狼機拉到橋上去!”
趙璋歡跳著,在他的命令下,在友軍的注視下,幾個舜鄉軍炮手,推著一門沉重的佛狼機火炮上了橋頭,在對面鑲白旗巴牙喇兵恐懼的目光中,他們從容不迫地上了霰稗子銃。“開炮!”趙瑤驚天動地的喝令聲中,一個炮手猛地點燃了火炮。
“轟!”的一聲巨響,大面積的鉛丸鐵彈,直接將橋對面的幾道撻馬掃平,伴著一大堆橋那邊清軍巴牙喇兵們的慘叫,還有他們滾爬回跑的身影。“火銃手,上!”
王斗一聲喝令,韓仲麾下丙總甲隊隊官田啟明一揮手中長刀,立時一隊火銃兵撲上了橋頭,隨后一隊隊的火銃兵又在他們身后列隊,靜待自己的參戰。
橋面只可并排行走五個火銃兵,該隊火銃兵上了橋頭后,立時手持火銃,一伍一伍的跟上。前面清兵沒有射來弓箭,他們就清除橋上的拒馬與鐵蒺藜,前方百步,或是數十步外出現清兵的身影后,他們就在橋上射擊,一伍一伍的火力不斷。清
兵弓箭遠遠的對他們沒有什么威脅力,他們的火釓,卻可以在幾個步外擊破他們的重甲。那些清兵,就算以巴牙喇兵之猛,一批一批沖來只有送死的份。很快的,田啟明隊下火銃兵,就占領了定州橋。
眼前一亮,前-面是開闊的平原,一條平坦的官道,順著定州橋直通往定州城下。從石橋兩邊散去,離河岸幾十步外,各挖有幾道的壕溝,似乎先前的清兵們,就是躲避在壕溝內閃過炮擊。
不過眼前的官道上,倒是沒有挖取壕溝。占領定州橋后,田啟明立時以橋頭方圓為要點,設立防護之地,以刀盾兵盾牌掩護,不斷射擊前方兩邊沖來的清兵們。
他們的火銃,有利地阻擋了清兵的沖擊,隨后一隊隊的火銃兵跟上來。隨后,又是一輛一相的戰車推上來,這個橋頭地點,己經勞勞占據住了。
離定州橋幾百步外,這里有一大股的清兵聚集在此,好大的一片紅白旗幟海洋。旗幟中,高高豎立著三桿巨大的織金龍盍,龍盍的主人,一個為鑲白旗旗主多懌,一個為饒余貝勒阿巴泰,另一個為鑲白旗的巴牙喇盍章京。
聽著,看著那邊的硝煙與吶喊撕殺聲,還有隱隱傳來震耳欲聾的火銃聲。多鐸與阿巴泰不動聲色,那巴牙喇盍章京臉上的橫肉則是不住抖動,明軍的驍勇,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盍章京粗粗估計,這短短一戰,自己營中的巴牙喇勇士們,己經傷亡快上百了,但明軍還是步步攻進,麾下的兒郎們,只是在作無用的抵抗。
良久,鑲白旗旗主說道:“七哥說的不錯,那王斗確是勁敵對該部明軍,我們確不可心存小記之心。”
饒余貝勒淡淡道:“該部明軍火器犀利,其實沒什么可怕,明軍中火器精良的也有多部,便如恭順王他們,不也降了我們大清?可怕的是該部作戰的果敢,紀律的嚴明,從上將到小軍,均有決死奮戰之心,這是迥異于別部明軍不同繹在。”
多鐸年輕的臉上有些不服氣,他道:“如此說來,該部明軍便無敵了?以后我們大清國的勇士,遇上王斗部的明軍,難道還要繞道走不成?七哥所,太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
阿倡r泰道:“明將王斗,被明國皇帝譽為勇冠三軍,鑲紅旗主便是輕視之下吃了大虧。確實遇上王斗部后,我們需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萬不可輕敵,以免折損旗中勇士!”
鑲白旗旗主道:“那依七哥所,以后遇上王斗部,該如何作戰?”
阿巴泰沉吟良久,道:“與王斗部野外作戰,難以找尋他們的破綻,只能揮我騎士所長,不與他們正面對決,待他們彈盡糧絕后再作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