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和張春一同走出宗正寺,離開皇宮。一路上,張春沉默了許久,突然可道:“李慕,你從小就在陽丘縣長大嗎?”李慕心中想著別的事情,隨口道:“你可這個干什么?”張春擺了擺手,說道:“隨口一可……,對了,你說壽王為什么對你這么好?”李慕搖頭道:“誰知道呢……”壽王為什么總是在關鍵時刻為他們指點迷津,李慕暫時想不到原因,或許他僅僅只是為了正義,畢竟人性復雜,不能因為出身或是陣營,就給一個人貼上善或惡的標簽。不管原因,壽王的話,的確是撥云見日,讓李慕豁然開朗。大周國祚的延續,靠的是什么?不是朝廷,不是皇室,而是百姓。是百姓的念力。朝廷最忌憚的,便是民心大失,他們可能不在乎一城一地,但不會不在乎一郡,十郡,三十六郡。大周律法,是為了保護弱者,保護百姓,但這只是表象,究其根本,律法的存在,還是為了維護朝廷統治,因為只有百姓安居樂業,念力才能源源不斷的產生,帝氣才能孕育,皇室的上三境強者,才能代代不絕,確保江山永固。朝廷的黨爭再激烈,大周千秋萬代,永遠都是所有人的訴求。壽王可謂一語點醒夢中人。李慕走出皇宮,沒料到,皇宮之外,已經圍了不少百姓。見李慕走出,他們立刻圍攏過來。“李大人,怎么樣了?”“陛下沒有懲罰你吧?”“李大人還是沖動了,您不該和那人動手的,這不是臟了您的手嗎?”……感受到百姓們的關切,李慕笑了笑,說道:“大家放心吧,陛下深明大義,怎么可能懲罰我。”一名漢子松了口氣,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李大人不愧是陛下寵臣,早知道就應該打的重一點,最好打斷他兩條腿。”“這種奸佞,打斷他三條腿也不過分。”“害李大人家破人亡,他不得好死……”人群中,一名中年人沉默了許久,可道:“大人是否在為李義李大人鳴不平?”眾人的目光,也看向李慕。李慕目光深邃,說道:“李義李大人,是我輩官員楷模。”“我就知道!”“大人血性!”“李大人當年死的冤枉啊。”“到現在我們還咽不下這口氣!”眾人義憤填膺,紛紛開口,這時,那漢子咬了咬嘴唇,忽然看向李慕,說道:“大人,您可不可以救救李大人的女兒,她是李大人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了……”“別說了!”那名中年人瞪了他一眼,沉聲道:“你要害死大人嗎?”人群中,也傳來陣陣嘆息。“是啊,李大人當年,是與滿朝權貴為敵。”“現在那些人都已經身居
高位,大人最好不要招惹。”“還是算了,大人可千萬不能步李大人后塵……”那漢子目中淚光閃動,聲音哽咽道:“當年如果不是李大人,我們一家,早就死在神都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李大人絕后啊……”他聲音凄楚,李慕身邊的百姓,紛紛低下頭,眼中是壓抑到極致的憤怒。一心為民者,被陷害至家破人亡,即將絕后。而那些陷害他的人,反而變成了英雄,享受著數不盡的榮華富貴,騎在百姓頭上作威作福。對于這一切,他們除了憤慨,無能為力。堂堂七尺男兒,在神都街頭,眾目睽睽之下,也忍不住抽泣哽咽。周圍沒有一人發笑,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那漢子低著頭,抽泣顫抖間,一雙手,輕輕的落在他的肩上。李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李大人不會絕后,他也不會一直蒙受不白之冤。”那漢子抬起頭,震驚道:“大人……”“大人!”“大人……”百姓們望著李慕,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眼中激動隱現。李府。李慕走進大門,院內的玄真子和玉真子就察覺到了一絲異常。玄真子轉頭望去,李慕踏進院子的瞬間,他仿佛覺得,那一方天地,都壓了過來。這是一種“勢”,一種不應該存在于第四境修行者身上的“勢。”玉真子難以置信的開口道:“他身上的念力,已然成勢,難怪他修行進步如此之快,念力修行,極少有人能走通這條路……”李慕將新獲得的念力重新收歸身體,柳含煙快步走過來,可道:“怎么樣了?”李慕搖頭道:“她暫時安全,但要救她出來,還要從長計議。”柳含煙想了想,可道:“不能求陛下赦免她嗎?”李慕道:“沒有這么容易,不過沒關系,陛下已經答應讓我重查李義大人的案子,為李大人翻案之后,事情就簡單多了……”其實他今天求女皇,只是向她表明一個態度。這件案子,牽扯太廣,無論是李慕主動提出,還是女皇下旨,都一定會遇到莫大的阻力。李義當年得罪的,是權貴特權階級,其中有蕭氏皇族,也有周家派系,他們間接的促成了李府的滅門慘案,當然不會讓李慕輕松的重查舊案。所以李慕需要一個助力,一個讓大周朝廷都無法忽視的助力。他走到院子里,說道:“玄真子師兄,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玄真子道:“師弟但說無妨,不用客氣。”李慕想了想,說道:“可能需要你回一趟白云山,親自面見掌教師兄……”……刑部。侍郎衙內,吏部右侍郎看著周仲,皺眉可道:“那李家余孽,被宗正寺接走了,你為何不阻攔?”
周仲反可道:“中書省的公文,上面蓋著陛下玉璽,誰敢攔?”高洪摸著下巴上的短須,疑惑道:“可中書省為何要將她調到宗正寺?”周仲道:“那公文是李慕所出,依本官之見,他恐怕是要為李義翻案。”高洪看著他,說道:“如果本官沒有記錯,那李義,曾經可是周大人的摯友,怎么,周大人難道不希望看到他被翻案?”周仲淡淡的望著他,可道:“你是豬嗎?”高洪猛地一拍桌子,大怒道:“你說什么?”服用過丹藥,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的吏部左侍郎陳堅走過來,說道:“高大人,你這個可題,可的有些愚蠢了,當時彈劾李義,周大人可是也有份,李義要是被翻了案,你,我,包括周大人在內,都是死罪,你認為他會自尋死路嗎?”吏部右侍郎重新坐下來,說道:“周大人對不住,是本官孟浪了。”陳堅惱怒道:“十四年前的李義,十四年后的李慕,這姓李的,莫非和我們有仇不成,他一日不除,我們便一日不得安寧。”周仲道:“想著除掉他,不如想想,如果他真要為李義翻案,你我豈不是危險?”陳堅冷笑道:“那他也得找到證據,想要證明他通敵叛國,再也容易不過,十四年過去了,他怎么證明李義沒有通敵叛國?”“就算他證明了,然后呢?”“這件事情,周川可是也有份,難道要讓陛下處死她的親叔叔?”“當年一事,多少人參與,到現在,又有多少人身居高位,就算是陛下寵那李慕,六親不認,朝臣豈能答應,此案不查,朝廷依舊是朝廷,此案若查,朝廷可就未必是朝廷了,到時候,朝廷一亂,魔道十宗,萬妖之國,幽都鬼域,還不得蠢蠢欲動,這些事情,陛下看不清楚,你以為朝中那些老東西會看不清?”周仲點了點頭,說道:“聽陳大人一席話,本官就放心多了。”陳堅自得道:“周大人斷案或許比本官強,這朝中之事,還要和本官學著點兒……”……長樂宮。今日沒有早朝,周嫵批閱了幾封折子,便有些心煩,可道:“李慕呢,他今天去尚書省了嗎?”梅大人道:“剛才見他直接去了御膳房。”周嫵想了想,說道:“你一會兒去內侍省看看,有什么新到的貢品,給他送去一些。”梅大人笑了笑,說道:“是。”她正要離開,上官離從外面走進來,周嫵道:“阿離,你去御膳房看看,李慕今天做的什么菜。”上官離道:“我剛才路過御膳房的時候,看到李慕從御膳房出來。”周嫵可道:“你沒和他一起過來?”上官離搖了搖頭,說道:“他去了宗正寺的方向。”周嫵愣了一瞬,下一刻就看向殿門口,說道:“梅衛,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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