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腔怒火頓時被強行壓了下去,他對著跪在地上的廚子們冷聲道:“都起來吧!下次再讓我發現你們背地里嚼舌根,定不輕饒!”
“謝殿下!”廚子們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站起身,逃也似的鉆回后廚,再也不敢出來。
姜姝寧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不安壓下,輕聲道:“殿下,用膳了。”
兩人相對而坐,氣氛略顯沉悶。
姜姝寧始終低頭,默默地用膳,若有所思。
蕭凌川見她遲遲沒有主動喂他吃飯的意思,心中略感失落,賭氣地用左手夾菜。
他在心里惡狠狠地想,方才應該咬得更狠一些的。
既然無法在她心中留下任何印記,那么,能在她身上留下也是好的。
片刻之后,姜姝寧終于抬起頭,打破了沉默:“殿下,臣女有事想與你商議。”
“說。”蕭凌川將筷子丟在桌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神色也變得陰沉起來。
他早就料到她今日來找他,并非只是為了給他做飯吃。
前世她給他做飯,單純為了讓他開心,如今她給他做飯,是為了從他這里獲取有價值的消息。
一想到她對自己的親近是帶著某種目的性的利用,他的左心房就不禁隱隱作痛。
“近來,南月屢屢進犯我大鄴邊境,殿下對此有何看法?”姜姝寧單刀直入地問。
前世,南月雖對大鄴虎視眈眈,但懾于大鄴的國力,始終不敢輕舉妄動。
直到皇帝病重,朝廷內部各方勢力爭斗不休,大鄴皇宮陷入一片混亂,南月才趁機領兵進犯,一舉攻陷大鄴數座城池。
如今,皇帝龍體康健,大鄴朝堂局勢穩定,南月卻反常地主動挑起戰端,其中必有蹊蹺。
聽到這話,蕭凌川深邃的眼眸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
“南月向來狼子野心,做出這等舉動倒也并不意外。”
“如今南月大軍壓境,兵鋒直指我大鄴,想必不日,陛下便會下旨命人率兵迎戰。殿下可有什么良策,能讓三皇子主動請纓,領兵與南月交戰?”
前世,南月進犯之時,恰逢皇帝重病,蕭修湛為了博取更多朝臣的支持,不顧一切地請纓出征。
沒想到他低估了南月兵力,險些被南月大軍圍困絞殺在黎城,命喪黃泉。
若非天生神力的阿蒙拼死相護,以血肉之軀為他擋住了如潮水般涌來的敵兵,恐怕他沒法活著回京城。
而今生,阿蒙已不在蕭修湛身邊,正是送他下地獄,永絕后患的絕佳機會!
“不可!如今我大鄴國力鼎盛,兵強馬壯,無論由誰領兵出征,都有九成的把握能將南月擊退。若是讓蕭修湛主動請纓,豈不是白白給了他一個建功立業的機會?
即便南月兵力真的強悍到能夠絞殺我大鄴將士的地步,讓蕭修湛這等卑鄙小人輕易死在沙場之上,豈不是太便宜他了?”蕭凌川面色陰沉,“這場戰事,自然要由我親自領兵出征!”
姜姝寧一驚,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可殿下的生母,畢竟是南月人……”
“那又如何?我終究是大鄴的皇子!”蕭凌川冷聲道。
姜姝寧立馬噤聲,她還是低估了蕭凌川的野心和冷硬的心性。
他向來醉心權勢,為了得到皇帝的認可,鞏固自己的地位,做出攻打自己母族之事的舉動也不足為奇。
兩人各懷心思,誰也沒有再主動開口。
用完膳,姜姝寧起身準備告辭,忽地停下腳步,一雙清冷的眸子直直地看向蕭凌川,試探性地問:“殿下,今生南月進犯的時機,竟比前世提前了許多,莫非這其中,有殿下的手筆?”
蕭凌川緩慢地逼近她,微微俯身,幽深的目光與她的視線交纏,帶著一絲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作為盟友,我自是不能將軍事機密輕易告知于你。”他稍作停頓,聲音驀地低沉下來,透著幾分蠱惑人心的意味,“但若你愿成為我的妻子,我會毫無保留,將一切和盤托出。”
姜姝寧心頭一震,幾乎是下意識地朝他盈盈一拜,語氣恭謹而疏離:“是臣女逾越了!臣女告退!”
說完,她匆匆再行一禮,隨即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步履倉促。
蕭凌川佇立在原地,看著她略顯慌亂的背影,嘴角微抽:“……”
他是什么洪水猛獸嗎?
竟將她嚇成這幅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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