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提起,分明是在影射崔知許。
可眼下他這般舉止,又何嘗稱得上君子?
姜若淺心中氣惱,忍不住輕聲回敬:“陛下應當也知,大雁自古被視為兼具仁、義、禮、智、信五德的君子之禽。”
“哦?”裴煜眼底反而掠過一絲笑意。
他聽出她話中帶刺,怕真把人惹急了,從容退開半步,將書合攏握在手中,語氣溫和下來:“既然如此,朕更該將此書帶回,好好拜讀一番。”
姜若淺杏眸含嗔,狠狠瞪了他一眼,旋即轉身走出書架區域,朝崔知許柔聲道:“夫君,太后那邊還需妾身去照料,妾先告退了。”
崔知許見她主動過來送點心,先前因賭氣留下柳表妹的懊悔又涌上心頭。
畢竟他與表妹之間并非清白,此刻唯恐被她看出端倪,語氣格外溫存:“照料太后固然緊要,夫人也勿要太過勞累。”
姜若淺的裙擺消失在樓梯間,裴煜也從書架后轉出,將手中書卷遞給侍立在旁的德福公公,神色已恢復如常:“朕先回御書房了。崔卿安心編撰即可。”
“臣——恭送陛下。”崔知許連忙躬身行禮。
裴煜負手朝樓梯走去,步履邁得又大又急。
行至藏書閣外不遠,便追上了姜若淺。
這一次,姜若淺并未駐足行禮,只低垂著頭,腳下步子放快。
裴煜跟在她身側,微微俯身:“生氣了?”低沉的聲音似是帶著一絲哄人的意味。
姜若淺驀地回眸瞪他,眼眶隱隱泛紅:“陛下這般對待臣婦,究竟是何用意?”
裴煜見她傷心,心下一緊,眉頭也不由蹙起。
他沉聲開口,語氣里壓著惱與疼:“朕是氣你,崔知許那廝待你不誠不忠,你竟還巴巴地為他做糕點。”
姜若淺怔了怔,聲音輕了下來:“那糕點,是前兩日是陛下讓德福公公傳旨要想嘗臣婦手藝時做的,放了已有兩日,不敢讓陛下入口罷了。”
裴煜眸中陰郁頃刻如烏云散開,透出光亮來。
是了,這才是他的淺淺。
崔知許既已負她,她又怎會再為他下廚。
他望進她眼中,語氣認真至極:“姜五姑娘,朕想做你的劍。這句話,是認真的。”
姜若淺沉默。
她自然想過,若想扳倒崔家,離不開裴煜的扶持。
只是她并不覺得裴煜喜歡她,更覺他轉變突然。
這兩日她未徹底拒絕他,亦不主動回應,本就是存了試探。
“陛下愿幫臣婦,可臣婦……并無什么能回報陛下。”
“有。”裴煜定定凝視著她,鳳眸灼灼如焰,“朕想要你。”
姜若淺神情平靜地回望他。
她心里認為,裴煜所說的“要她”,大抵只是要她的身子。
僅此而已。
“好。”她輕輕開口,目光清凌凌地迎上他的視線,“陛下既想要臣婦,便先讓臣婦看看,您這把劍,到底利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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