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淺連忙搖頭,聲音里帶著幾分怯寒:“不要,沐浴易染風寒。”
裴煜本也是存心逗她,見她如此,不由低笑出聲。
誰知姜若淺反倒生出頑皮心思,一雙杏眼盈盈將他望著,眼波流轉間故意拖長了語調:“美人沐浴,真是……賞心悅目。”
今日解決了崔知許一事,裴煜心中暢快,只覺得眼前人從此完完全全屬于自已。
見她這般調皮模樣,也順著她的調侃含笑問道:“那淺淺可還喜歡?”
“喜歡呀。”姜若淺想起方才話本中所讀的狐妖軼事,索性赤足下榻,向他走去。
裴煜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足上,眉頭微蹙:“地上涼,快回去。”
地上雖鋪著羊毛氈毯,他仍不放心。
姜若淺已走至他身旁,仿照書中狐妖的姿態,將手輕輕搭在他肩頭,語帶俏皮:“山中月色正好,公子可覺寂寥?”
成婚之前,裴煜在臣民眼中始終是溫和寬厚的君王,那不過是他一貫的偽裝,屬于帝王的手段與韜略。
實則他內心陰郁,戾氣很重。
從無人敢在他面前多妄語,更遑論出調侃。
自姜若淺來到他身邊之后,裴煜漸漸像是被春水浸潤的寒冰,不知不覺間融去了幾分凜冽,多了些許人情味,連眉宇間也常染上輕快的笑意。
他順著她的話答:“姑娘如此貌美,不會是山中精怪,要吸小生精元吧?”
姜若淺沒料到他竟答得這般巧妙,不禁抬手捏住他的下巴,俯身逼近,氣息幾乎交融:“那你可愿意?”
“小生愿意。”
裴煜順著她的力道微微仰首,墨色長發如云散落肩頭,一雙含笑的鳳眼眼尾輕挑,薄唇被熱水氤氳出嫣紅的色澤,竟比涂朱更艷。
姜若淺一時看得怔住:“依臣妾看,陛下才真像是那勾人心魄的精怪……”
她正欲起身,卻冷不防被裴煜按住后頸,一個吻不由分說地覆了上來。與之交纏,溫熱綿長。
直至一吻結束,他才松開她,語氣溫柔卻不容拒絕:“地上涼,快回榻上去。”
翌日天剛亮,裴煜忽然下旨啟程回京。
因北靖使臣在,除了昨夜曾到過北坡之人知曉崔知許被熊咬死一事,其余人皆不知情。
不過原本就定下三日返程,倒也無人覺得意外。
回京途中,姜若淺一直靠在裴煜懷中沉睡,直至午時鑾駕入京,她才轉醒。
一張小臉因久睡而泛出紅暈,更顯嬌憨,臉頰上還印著他胸前龍紋刺繡的痕跡,深深淺淺,宛若落梅。
裴煜垂眸凝視,指尖輕撫過那些印子,這才低聲向她道出實情:“淺淺,崔知許死了。”
姜若淺尚有些惺忪,呆呆地望著他,軟聲問:“怎么死的?”
他語氣平靜,聽不出情緒:“昨日狩獵,他為爭勝孤身深入山林去追逐獵物,遇到了熊,被熊給吃了。”
姜若淺只覺一股寒意從脊背爬升,這個死法著實令人齒冷:“這么說來,連個尸l都沒留下?”
“……”裴煜聞,低笑出聲來。
看來他的淺淺心里當真沒有那個人半分。
“熊雖兇猛,也不至于將整個人吞噬殆盡。尸身……總歸是尋回來了些許。”
姜若淺撇了撇嘴:“熊那樣龐大,吞下一個人有何難?定是他肉臭,連熊都不喜歡。”
話音甫落,她自覺失。
這般刻薄的語,陛下會不會覺得她心腸歹毒?
并非她天生惡毒,只是前世被崔家害得痛楚,至今仍在骨髓里作痛。
她忍不住抬起圓圓杏眼,偷偷覷向裴煜,眸中藏著不易察覺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