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輕輕比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繼而又道:“只怕崔家也危矣,最后才會輪到太妃。”
姜若淺服過藥后,便沉沉睡去,再醒來時,殿內已點了燈,一室昏黃。
胭脂輕手輕腳走近,撩起帳幔,低聲問:“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姜若淺想開口,喉嚨卻一陣澀痛,只好搖了搖頭。
她撐起身,穿上繡鞋,緩步走向窗邊的軟榻。
胭脂跟在她身后,輕聲問:“娘娘,可要傳晚膳?”
姜若淺在榻邊坐下,目光投向窗外愈加深沉的夜色,問道:“陛下今晚不回來用膳了么?”
胭脂低聲回話:“小喜子方才來傳過話,說陛下與瑞王一同出宮去了。”
姜若淺沒什么胃口,只進了小半碗粥,便隨手取了一本游記,倚在榻邊閑閑翻閱。
亥時,殿外傳來腳步聲,裴煜攜著一身秋夜的微寒走了進來。
他徑直走到榻前,挨著姜若淺坐下,隨即也倚靠下來,一只手自然地攬上她的腰,聲音里帶著幾分疲憊:“淺淺,讓朕抱抱。”
他的下巴輕抵在她頸側,兩人面頰相貼,呼出的氣息溫熱,帶著淡淡的酒意。
姜若淺察覺到他情緒郁沉,柔聲問:“陛下出宮飲酒了?”
裴煜微微撐起身,低頭看她:“淺淺,你的嗓子……”
姜若淺輕聲應道:“昨日染了風寒,不過已經請太醫看過了。”
裴煜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溫度如常,又扶她坐直些,捧起她的臉,低聲道:“張嘴,朕瞧瞧。”
裴煜朝里看了看,見她喉間微腫,又問:“藥可用了?”
姜若淺點點頭:“陛下出宮,是做什么去了?”
他沒有立即回答,只是從身后將她重新攬住,雙臂收得極緊,把她嵌進懷里。
埋首在她頸間,輕嗅著她身上淡淡自然花香,微闔著眼,半晌才低低開口:“朕去見了幾個人。”
他的聲音沉沉的,帶著酒后的沙啞。
姜若淺能感覺到他此刻需要安撫,便放柔了嗓音,輕聲問:“陛下飲酒,是想念惠賢太后了么?”
“嗯,”他怔了一下,將她摟得更緊些,“淺淺,你也隨朕喚她母妃吧。”
“惠賢太后”是他登基后追封的尊號,可他還是喜歡喚母妃。
“嗯,”姜若淺在他懷中輕輕點頭,“陛下別太傷心,如今既已查明了真兇,母妃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了。”
在真正的悲傷面前,語總是蒼白。姜若淺并不擅長安慰人,抬手環住他的脖頸,在他微涼的唇上溫柔地印下一吻。
裴煜凝望著她略顯蒼白的小臉,抬手以指腹輕撫她的臉頰。
姜若淺忽然皺了皺鼻子,她擅于調香,嗅覺比常人敏銳:“陛下身上……怎么有血腥氣?”
裴煜輕輕將她鬢邊的碎發撥至耳后,語氣平淡:“出宮時遇到了刺客,冷箭擦肩而過。”
見她臉色頓變,他立即溫聲安撫:“別擔心。箭并未射中,只是皮外傷,不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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