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裴煜端坐于龍椅之上,劍眉微蹙,凝視著御案前的江寒與御史大夫江承,聲音些許威嚴:“朕不信這世上竟有一兩銀子也不曾貪墨過的戶部尚書?”
江承躬身回稟:“臣奉旨徹查戶部賬目,未發現任何紕漏。查證所得,唐尚書不僅未曾貪墨,且家風極為樸素。聽聞唐夫人與府中女眷頭上所戴金簪,都是銅胎鎏金。”
裴煜聞,禁不住嗤笑一聲,指尖輕敲御案:“朕的戶部尚書,堂堂正二品大員,家眷竟連一枚金釵都戴不起?他在朝為官二十載,也該攢出些銀兩,置辦些鋪面田產,年年有些額外進項才是。”
江承亦是查得仔細,此時面露難色,低聲續報:“臣查實,唐大人名下僅有一座莊子,莊外三十畝良田,還以低價租與農戶耕種。據說他未入仕前,雙親便是靠耕種供其讀書,因而深知民間疾苦。”
他略抬眉眼,又補上一句:“唐大人還常以俸祿資助寒門學子,因此在士林與民間,聲譽極佳。”
裴煜執起茶盞的手微微一頓,蓋與杯沿輕觸,發出清脆一響,隨即又將茶蓋緩緩合上。
他抬眼看向江承,語氣平靜卻暗藏機鋒:“江承,你也非世家出身,入朝十五載,可曾置辦私產?”
江承不敢隱瞞,如實答道:“臣在北門大街與南雀街各有一處鋪面,另有一座莊子、十畝田產。”
裴煜輕哼一聲,語氣轉淡:“你一個御史,身處清水官職,尚能攢下這些產業。戶部這等肥缺,反倒清貧至此,你信嗎?”
江承搖頭,神色凝重:“臣不信。可查不到問題所在,正因如此,才覺此事蹊蹺。”
江寒在一旁低聲道:“若他當真清廉至此,又怎會依附崔丞相門下?臣以為,應當從他身邊親眷著手細查。”
裴煜指節輕叩案面,眸色深沉:“他二人皆是老謀深算,行事怎會輕易授人以柄。此事不必操之過急,當如抽絲剝繭,從細微處著手。”
隨后他略勾唇角:“朕倒真希望有個能經得起細查的官員。”
江寒和江承頭往下一低。
裴煜轉向江寒,“戶部需安插一個人進去,你以為誰最合適?”
這時殿外傳來小喜子公公急促的通報聲:“陛下——”
正在商議要務被打斷,裴煜語氣驟冷:“何事?”
小喜子公公躬身稟報:“瑞安宮來人,稱有急事啟奏。”
裴煜抬手輕揮手指。
江寒與江承會意,當即行禮告退。
待小喜子公公引著一名宮女進殿,那宮女進來就一跪,便自報家門:“奴婢瑞安宮清韻,參見陛下。”
一個宮女不過傳主子口信,竟特意自報名,裴煜一挑眉頭,視線掠過跪著的身影。
小喜公公見小宮女不太懂禮,立即揚聲催促:“還不快稟事”
小宮女仰起臉來,一雙紅的像兔子的眼睛望向御座,嗓音細碎發顫:“陛下,貴太妃…吐血了!”
小喜子倒抽一口冷氣。
并非因貴太妃吐血,而是被這宮女的絕色容貌所驚。瑞安宮中什么時候多出這般容色的宮人?
裴煜劍眉緊蹙:“怎么會吐血?”
小宮女復又垂首,露出一段瑩白頸項,單薄肩頭微微顫動:“太妃已纏綿病榻多日…”
裴煜突覺問一個宮人,也沒有什么意義,直接起身:“去瑞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