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的眉心，那道緊閉的豎瞳神紋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
他可是知曉西行量劫部分內情的。
自己的這位結義二弟，按照天數，此刻應該是被勾到地府，然后怒從心起，大發神威，打亂地府，劃掉生死簿……
怎么學會走正常流程了？
這流程走得還如此熟稔，如此……理所當然？
這畫風不對！
完全不對！
自己眼前這二弟，不會是那一路仙神變的，太套路自己的吧？
“大哥！”
“俺老孫命苦啊……”
孫悟空見楊戩半天沒反應，只當是大哥也被地府的囂張氣焰給驚住了。
他那悲憤之情愈發洶涌，竟一把抱住了楊戩的腰，整張毛臉都埋進了那锃亮的鎖子黃金甲里，嚎啕大哭。
一把鼻涕一把淚，直接糊在了楊戩那片光可鑒人的護心鏡上。
“嗚嗚嗚……大哥啊……”
這景象，令旁邊一直默默蹲坐的哮天犬，忍不住抬起爪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狗臉上滿是嫌棄。
它算是徹底聽明白了。
這臭猴子，魂魄半點沒損，反倒把那黑白無常給揍了個鼻青臉腫。
結果一轉頭，跑到自家主人這里來賣慘，還要倒打一耙，去告地府的狀？
這臉皮，怕是比南天門的城墻拐角還要厚上三分。
幸好是自家朋友，這要是換個外人，它哮天犬今天非得讓對方見識見識，什么叫真正的狗仗人勢！
“嗯？”
孫悟空的哭聲一頓，敏銳地感覺到了旁邊投來的鄙夷目光。
他猛地一扭頭，金色的瞳孔里兇光畢露，朝著哮天犬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不過，哮天犬直接無視。
它不屑地搖了搖狗頭，甚至還打了個哈欠。
這猴子，當真以為境界比它高了那么一丁點兒，就能嚇唬住它了？
天真！
自己如今可是得了大老爺親傳的無上神通。
真要動起手來，只需一步踏出，誰能追上？
這猴子那引以為傲的破筋斗云，連自己的背影都休想看到！
“咳！”
一聲輕咳打斷了這一猴一狗之間的暗中“交鋒”。
楊戩他低頭看著自己戰甲，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伸出手，略帶一絲僵硬地拍了拍孫悟空的后背。
“二弟，莫要動怒了！”
“這件事情，大哥幫你做！”
“你且安心留在灌江口，大哥這便前往天庭，參那閻羅王一本！”
罷了，罷了。
先把這猴子從自己身上扒下來再說。
他已經想通了。
不管天上那些大能如何算計，如何布局。
這件事，自己的二弟從頭到尾都占著一個“理”字。
陽壽未盡，地府強勾魂魄，本就是地府之過。
既然二弟沒有選擇大鬧地府，而是跑到灌江口來尋自己這個大哥主持公道，那自己就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這便是兄弟之義！
最關鍵的是，來找自己卻沒有受到任何阻攔，這說明什么？
說明那位前輩，對二弟此刻的行為是默許的！
這般一想，楊戩心中再無半分猶豫，反而升起一股豪氣。
這件事，自己管定了！
反正自己與那幫地府陰神素無交情，參他們一本，既是為二弟出頭，亦是彰顯自己剛正不阿，維護天庭的威嚴！
料那閻羅王，也不敢當著三界眾神的面，跟自己掰扯這其中的道理！
聽到楊戩的承諾，孫悟空的哭聲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頭，猴臉上迸發出巨大的驚喜。
“大哥此當真？”
“大哥不帶俺老孫一起去嗎？”
“俺可是去過天庭的，路熟得很……”
他還想著，跟著自己這位威名赫赫的結拜大哥，再上天庭威風一次，當著玉帝老兒的面，好好數落數落那地府的罪狀呢。
怎么大哥沒有半點要帶上自己的意思？
楊戩看著他那滿是期待的眼神，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
帶你去？
開什么玩笑！
上次自己不在，你這猴頭伙同那牛魔王、哮天犬，還有哪吒那個惹禍精，在南天門外鬧出的動靜，差點把天都給捅個窟窿。
自己這次要是再把你帶上天庭……
楊戩幾乎能想象到那幅畫面。
萬一在凌霄寶殿上，雙方語爭執起了沖突，以自己這二弟的火爆脾氣，恐怕當場就得扯出金箍棒來。
到時候，別說告地府一狀了。
他這個做大哥的，怕是都得被拖下水，跟著一起在天庭大鬧一場。
那豈不是正好中了西方的算計？
他們巴不得自己的二弟犯下天條，好尋個由頭將其鎮壓，納入那早已布好的棋局之中。
想到此處，楊戩心中一凜，面色卻愈發溫和。
他語重心長地解釋起來。
“二弟，你終究不是天庭冊封的仙神，并無官職在身。”
“再加上之前，你與牛魔、哮天他們在南天門鬧了一場，早已被各方勢力盯上。”
“若是你此番跟去了，恐怕非但幫不上忙，反而會節外生枝，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拍了拍孫悟空的肩膀，眼神真摯。
“不過你放心！”
“這件事情，大哥定會給你討一個說法回來！”
此事必須自己一人前往。
他絕不能讓自己這心性未定的二弟，再有任何機會落入那些算計之中。
“主人說得對，天庭有什么好的！”
“猴子，本皇陪你在灌江口溜達溜達，讓你知曉本皇的地位！”
哮天犬在一旁連連點頭，尾巴搖得飛快，湊到孫悟空身邊，用腦袋拱了拱他的胳膊。
它壓低了聲音，語氣里帶著幾分得意，又透著一絲警告。
主人都開口了，這臭猴子，難道還想給主人添麻煩不成？
孫悟空緊攥的拳頭緩緩松開，那股子憋悶的火氣在胸膛里橫沖直撞，最終還是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他不是不信大哥，只是……只是覺得這口氣實在難咽。
“那俺就在這里等大哥回來！”
“若是那玉帝老兒不公道，俺再拎著棒子，去那什么凌霄寶殿，找他理論！”
孫悟空一屁股坐回石凳上，話語里帶著一股不容動搖的執拗。
楊戩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中那份擔憂更甚，但面上卻露出一絲寬慰的笑意。
他知道，這猴頭已經聽進去了。
他再次拍了拍孫悟空的肩膀，力道沉穩，眼神傳遞著無聲的安撫。
隨后，他也來不及招待孫悟空，整個人化作一道銀色光芒，沖天而起，徑直朝著天庭南天門的方向射去。
這件事，必須搶占先機。
他要趕在地府那幫陰神反應過來之前，先一步將狀紙遞到玉帝的御案之上。
及早，不及晚！
……
幾乎在楊戩動身的同一時刻。
幽冥地府，森羅殿。
陰風呼嘯，鬼火幽幽，兩道虛幻不定的身影正跪在大殿中央，瑟瑟發抖。
正是被孫悟空一棒子打回來的黑白無常。
二者原本威嚴的官帽歪斜著，顯得狼狽不堪。
身上的陰氣紊亂，顯然是魂體受了重創。
高坐于鬼頭大椅之上的閻羅王，面沉似水。
他周身陰氣凝聚成實質，化作一條條黑龍虛影盤繞，整個大殿的溫度都仿佛降到了冰點。
一旁的判官手持生死簿，低垂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閻君！”
“這可真的不怪我們兄弟啊！”
黑無常率先哭喊起來，聲音尖利刺耳，充滿了無盡的委屈。
“我等奉了法旨，已經使盡了渾身解數，奈何那孫悟空實力太高，本領太強，我等根本無法勾出他的魂魄啊！”
“那神兵落下，帶著一股無可匹敵的煌煌神威，我等的魂體險些當場被砸得潰散……我等，根本抵擋不住啊！”
白無常跟著叩首，聲音顫抖。
二人連連喊冤，將臉面徹底拋在了腦后。
這個時候，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閻君震怒，將他們打入十八層地獄，那才是萬劫不復！
“本王讓他三更死，誰人敢活到五更？”
閻羅王的聲音響起，不帶一絲情感，卻字字都像是九幽寒冰，砸在黑白無常的心頭。
他的目光冰冷，怒意在他的眼底凝聚。
“你們領了本王法旨，拿著勾魂牌，帶了鎖魂鏈，卻連一個凡間妖猴都帶不回來！”
“你們讓本王的臉面何存？讓地府的威嚴何存？”
“你們讓本王，如何饒過你們？”
轟！
一股恐怖的威壓從他身上爆發，狠狠壓在黑白無常身上，讓他們本就虛幻的魂體瞬間變得更加透明，仿佛隨時都會消散。
此事背后，不僅有天庭早早傳下的法旨，更有那位地藏王菩薩的親自吩咐。
他雖在地府為王，卻也清楚，這背后牽扯著西方的驚天謀劃。
如今，棋局的第一步，就在他這里出了岔子。
這個責任，他擔不起！
一旦追究下來，別說他這個閻羅王，便是整個地府都可能要承受那位的怒火。
“閻君息怒！”
就在大殿氣氛壓抑到極致時，一旁的判官忽然上前一步。
他躬著身子，湊到閻羅王身邊，壓低了聲音，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飛快地說道。
“此事，他們二人雖然沒辦成，但……也并非全無轉機！”
“那孫猴子出手毆打陰差，這本身就是大罪！”
“既然勾魂不成，不如將計就計！”
“我等立刻上天庭告狀，就告那妖猴無視地府法度，重傷勾魂鬼差！”
“如此一來，我等便從理虧變成了占理，也算勉強完成了這一場謀劃！”
判官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聽到這番話，閻羅王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眸，驟然一凝。
殿內的陰氣風暴，瞬間平息。
對啊！
他怎么沒想到！
反正，無論那猴子是自己鬧上門來，還是他們去抓，最終的目的都是要尋一個由頭，將其告上天庭，納入那早已布好的棋局之中。
現在，這個由頭不是更直接，更名正順嗎？
毆打陰差！
這罪名，足夠了！
“罷了！”
“本王，便親自走一遭天庭，拜見玉帝，將這惡狀速速了結！”
“至于你們這頓罰，便先欠著！”
“若是此事能成，便功過相抵，若是不成……”
閻羅王猛地從座位上站起，冰冷的目光掃過還在地上發抖的黑白無常。
后面的話他沒有說，但那森然的殺意，已經讓黑白無常魂飛魄散。
隨后，閻羅王的身影已經化作一團濃郁的黑霧，卷起一陣陰風，瞬間消失在了森羅殿內，直奔天庭而去。
……
這一刻，在方丈山之巔，星辰殿內。
周玄盤膝而坐，眼底清晰地倒映著灌江口與幽冥地府兩處的情景。
他緩緩收回了目光。
楊戩已經出發了。
這位護弟心切的二郎顯圣真君，必然能搶在閻羅王之前抵達凌霄寶殿。
惡人先告狀的戲碼，被他硬生生變成了正主先鳴冤。
這件事，基本不會有太大的懸念了。
天庭為了彰顯公正，為了顧及自己的顏面，必然會先斥責地府。
只是，天庭要面子，可布局這一切的西方，未必會給這個面子。
不知道，那靈山之上，又會如何行事？
周玄的念頭微微一轉，目光落向了敖廣所在之處。
“那頭老龍王，不打算去天庭嗎？”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在他的記憶中，原著里可是東海龍王敖廣與地府閻羅王組隊，一同上天告的御狀。
如今，這告狀二人組，竟然少了一個？
這敖廣不去，難道就不怕天庭和西方事后問責嗎？
此刻，敖廣還在方丈山百里之外的那一片水域之中等待敖靈。
就在剛剛，他已經收到了閻羅王的神念傳訊，知曉了地府即將上天告狀之事。
“地府那家伙，已經辦成了？”
“他去天庭告狀，那讓本王怎么辦？”
敖廣喉嚨里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聲音嘶啞，充滿了無盡的煩躁。
原本的計劃，不是這樣的。
按照天庭與西方的布局，那妖猴大鬧地府之后，他這個東海龍王便該立刻動身去往天庭。
以孫悟空強奪定海神針、攪亂四海安寧為由頭，與閻羅王一同踏入凌霄寶殿，聲淚俱下地參那猴子一本。
可現在，他懷中還揣著那九片蘊含著無上道韻的悟道茶葉。
另外三海龍王送來的，那一身行頭，他甚至都還沒來得及送上出去！
吃了人家的嘴軟，拿了人家的手短。
他現在，還怎么有臉去告那孫悟空的狀？
去，無狀可告。
不去，得罪了天庭與西方，他這龍王之位不保，同樣是死路一條！
敖廣只覺得自己的龍頭劇痛欲裂，兩股截然相反的恐怖力量，正在瘋狂撕扯著他的神魂。
……
周玄的目光快速收回，臉上浮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這敖廣不知道如何行事了嗎？
很好。
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
既然如此，那他便給楊戩，再加一個人證。
反正天庭的目的，無非是想個法子，將悟空騙上天庭受封罷了，讓其鬧天宮罷了。
想到這，周玄目光穿透殿門，落在了星辰殿之外。
敖靈正盤膝坐在一塊青石上。
她的身前，一枚通體玄黑、遍布著先天道紋的寶珠正滴溜溜地旋轉著。
絲絲縷縷的混元重水之精，從寶珠中溢出，化作肉眼可見的黑色水汽，被敖靈緩緩吸入體內煉化。
這小丫頭的天資本就非凡。
之前周玄忽悠金翅大鵬鳥時，順手引動了她體內潛藏的祖龍血脈，令其資質發生了一次驚人的蛻變。
如今，不過短短片刻的功夫，她竟已初步將這件靈寶煉化，收入了元神之中。
“敖靈。”
周玄滿意地點了點頭，淡然的聲音在殿外響起。
“奴婢在！”
“大老爺有何吩咐？”
青石之上，敖靈心神劇震，猛地睜開雙眼。
她不敢有絲毫怠慢，身形一閃，化作一道流光，出現在星辰殿門口，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禮。
周玄的聲音從殿內悠悠傳出。
“去跟你父王說上一聲。”
“讓他該去天庭便去天庭，有什么事情，實話實說便好。”
“我那徒兒孫悟空之事，自不會波及到龍族的。”
相信那頭老龍王，在得到這個保證之后，心中當有決斷。
“謹遵大老爺吩咐！”
敖靈心中一凜，雖然不明白大老爺為何會下達這樣一道看似尋常的命令，但她不敢有絲毫質疑。
既然是大老爺的吩咐，她要做的，便是無條件完成。
而且，父王還沒有動身返回。
自己可以將這位大老爺的道場見聞，原原本本地告知父王！
與此同時，另一個念頭在她心底浮現，讓她整個人都有些發懵。
大老爺……也有徒弟？
孫悟空？
這個名字，怎么聽著這么熟悉？
敖靈心中泛著嘀咕，身形卻不敢有片刻停留，轉身便化作一道水光，向山下沖去。
那籠罩著整座方寸山的遮天大陣，對她沒有產生任何阻攔。
光影變幻，她已然出現在了方丈山之外。
也就在這一刻。
在方丈山百里之外，那一片水域的敖廣，心神突然毫無征兆地一顫。
一股血脈相連的奇妙感應，讓他下意識地抬起頭，望向了敖靈的方向。
“難道那位神秘前輩，沒有答應收留靈兒做侍女？”
“不對！”
“靈兒的氣息……怎么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敖廣瞪大了雙眼，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極為復雜。
他本以為，是敖靈不適應侍女的身份，被那位前輩不耐煩地趕了出來。
若是如此，他正好可以安心將女兒帶回龍宮。
可就在敖靈急速靠近之際，他立即感應到了敖靈身上的氣息發生了變化，似乎得到了某種強大寶物之威！
那股與水行大道本源交融的恐怖威勢，似乎徹底與敖靈的氣機融為一體。
“父王！”
敖靈看到自己父王那張寫滿了驚愕與不解的龍首，神情瞬間變得無比凝重。
“大老爺有法旨！”
“大老爺說……”
她不敢有絲毫耽擱，將周玄交代的話，一字不差，原原本本地復述了一遍。
每一個字，都像是蘊含著某種出法隨的力量，在敖廣的心海中掀起滔天巨浪。
“孫悟空？”
“那孫悟空，難道不是菩提祖師的徒弟？”
敖廣的龍軀猛地一僵，腦海中仿佛有億萬道雷霆同時炸開，將他所有的理智與認知都轟擊得粉碎。
他感覺自己徹底瘋了。
自己女兒口中的這位“大老爺”，到底是不是菩提祖師？
若不是，那他為何又說那孫悟空是他的徒弟？
難道……
難道這位神秘至極的存在，不僅在菩提祖師的眼皮子底下，開設了另一座更為恐怖的道場。
甚至，還將菩提祖師，將整個西方謀劃了無數歲月，作為西游量劫關鍵棋子的那只天生石猴，給生生挖走了？
這個念頭一生起，敖廣只覺得一股寒氣擴散，渾身的龍鱗都在一瞬間緊繃！
不久之前，那孫悟空前來東海，交易給他的那九片神異非凡的悟道茶葉！
當時他還以為是菩提祖師的授意，是西方在算計龍族。
現在看來……那茶葉，根本就不是來自菩提，而是來自這位神秘的“大老爺”？
難道，自己從一開始，就徹徹底底地搞錯了對象？
若是如此，那豈不是說，西方佛門對自己收了悟道茶，并且已經與這位神秘存在產生交集的事情，一無所知？
“轟隆！”
哪怕敖廣身為東海無盡水域之主。
哪怕他是威嚴蓋世的四海龍王之首。
哪怕他是如今風雨飄搖的龍族名義上的領軍人物。
在這一刻，敖廣的心神依舊控制不住地瘋狂顫動，幾乎要當場崩潰。
他似乎觸碰到了一場席卷三界，以天地為棋盤，以圣人為棋手的巨大旋渦，窺見了一個足以顛覆所有認知的驚天算計。
這股龐大的壓力，讓他幾乎窒息，久久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敖廣才好不容易穩住心神。
“靈兒！”
“那位前輩，是不是……將你趕出來了？”
這是他此刻心中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僥幸。
他希望自己的女兒，可以脫離這個足以將龍族碾成齏粉的恐怖旋渦。
“沒啊！”
敖靈眨了眨眼，完全不清楚自己父王心中掀起了何等恐怖的風暴。
她臉上沒有絲毫懼意，反而洋溢著一種發自內心的崇拜與激動，整個人都散發著光彩。
“父王，你不知道，大老爺的道場好生恐怖啊！”
“那漫天的星辰，就懸在頭頂，每一顆都比太陽還要熾烈！還有那恐怖的神像，只是看一眼，我的神魂都快要被凍結了……”
敖靈極為興奮地將自己在星辰殿的所見所聞，手舞足蹈地描述給敖廣聽。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地敲擊在敖廣的心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