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詭異的是,在玄瞳視界下,那藥膏上竟繚繞著一縷極淡的死氣!
云昭臉色一沉,厲聲追問:“這是誰給山長敷的藥?!”
一旁候著的王氏連忙答道:“是回春堂的劉大夫。他是我們家用了多年的坐堂大夫,醫術一向穩妥。”
云昭眸光銳利如刀:“此人現在何處?”
那蘇玉嬛見云昭語氣嚴厲,仿佛在質疑她家信任的大夫,當即蹙起秀眉:
“你這人說話好生無禮!劉大夫是我蘇家多年世交,更是祖父的棋友,他的醫術在京城都是有口皆碑的,是我娘親自……”
“玉嬛!”
林靜薇開口打斷女兒,面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憂色,溫聲道,“云姑娘勿怪,小女也是擔憂祖父病情。劉大夫方才開了藥,說是去配下一劑了,稍后便回。可是這藥……有何不妥?”
蕭啟命李副將:“派人,去拿這姓劉的大夫。”
云昭則同時吩咐:“鶯時,開藥箱,取我的金針、犀角刮板,還有那瓶‘清靈露’。”
她又轉向一旁侍立的蘇家仆婦,“速去取一盆新汲的井水,要未沾地的‘元初水’。再讓人去折幾片庭院里最新鮮的芭蕉葉來,要帶著晨露的葉心。”
仆婦領命而去,很快便將東西備齊。云昭凈手后,先以金針輕刺蘇老大人傷口周圍的幾處穴位,封住氣血,防止邪氣深入。
云昭取過芭蕉葉覆在傷處上方,指尖在葉面虛畫符咒,口中念念有詞。只見那翠綠的芭蕉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萎黃、發黑!
隨后,她拿起光滑微涼的犀角刮板,蘸取少許“清靈露”,手法精準而輕柔地刮除那些顏色已變得青黑粘稠的膏藥。
清靈露觸及皮膚,發出細微的“滋滋”聲,并冒出縷縷不易察覺的黑煙。
一旁的女眷們見這陣仗,有的掩口低呼,有的面露驚懼。
“你這是做什么!”蘇玉嬛見云昭竟動手刮掉藥膏,忍不住又想開口,卻被林靜薇一把用力拽住手腕,用嚴厲的眼神制止了。
云昭恍若未聞,將刮下的膏藥迅速甩入旁邊盛滿“元初水”的銅盆中。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發生了——
那些膏藥遇水并未溶解,反而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來,水面滋滋作響,緊接著,數條細如發絲、通體漆黑的小蟲竟從膏藥中鉆出,在水中瘋狂扭動!
“啊——!水、水里有蟲子!”一個站在前排、眼尖的少女嚇得失聲驚呼,連連后退。
“取艾草、烈酒語火折子來!”云昭面不改色,沉聲命令,“再拿一個閑置的舊銅盆!”
下人立刻照辦。
云昭親自動手,將那些蠕動的黑蟲連同污水一同倒入舊銅盆中,投入大量艾草,潑上烈酒,隨即點燃火折子扔了進去。
火焰“轟”的竄起,盆中頓時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焦臭,伴隨著細微卻尖銳的“吱吱”聲,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烈火中哀嚎。
先前那個眼尖的少女捂著口鼻,顫聲問:“云、云姑娘,這……這燒的到底是什么邪門東西?”
云昭看著盆中漸熄的火焰,聲音清冷地解釋道:“此乃‘尸蠊卵’,常混于尸油或久埋棺木的陰土中。
一旦借藥力侵入傷口,便會吞噬生機,使傷口潰爛不愈,尋常手段難以察覺,必須以烈酒混合艾草焚燒,方能徹底滅殺。”
眾人聽得臉色慘白,幾個膽小的女眷幾乎要暈厥過去。
王氏更是驚駭交加:“劉大夫與我家相交數十載,時常與父親對弈論道,他……他怎會做出這等事?”
林靜薇也附和道:“是啊!他一個坐堂大夫,怎會懂得這等陰邪術法?而且他與我蘇家無冤無仇,為何要費盡心機害公爹?”
云昭的目光在林靜薇疑惑的臉上刮過,她轉而吩咐道:“取紙筆來。”
紙墨備齊,云昭筆走龍蛇,很快寫下一道藥方,交給驚魂未定的王氏:“按此方抓藥,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一次。”
女眷中有人好奇問道:“云姑娘,您方才不是用了玄術驅邪,為何還要用藥?”
云昭一邊凈手,一邊淡然解釋:“邪祟侵體,如同盜賊入室。驅邪是趕走盜賊,用藥是修補被損壞的門窗,扶助受損的正氣。二者并行不悖,方能根除后患。”
那發問的女眷聞,眼中露出欽佩之色:“您就是京城盛傳的那位小醫仙,禮部尚書府的姜大姑娘吧?果然名不虛傳!”
此一出,蘇家眾人臉色頓時變得微妙。
林靜薇驚愕道:“你……你竟是凌云的女兒?”
她目光掃過周遭神色各異的族人,“爹和娘當年說過,凌云既已嫁入姜家,便與蘇家斷親,再無瓜葛。你這孩子今日前來,這份心意我們心領了,只是這……”
王氏聞,眉頭不易察覺地蹙了一下。
云昭神色沉靜:“我今日前來,是敬重蘇山長為人,特來為他診治。”她看向王氏,“如今既已事了,還請府上按規矩支付診金。承惠,三千兩。”
“三千兩?!”
不止王氏,滿屋女眷都倒抽一口冷氣。這個數目足以在京城置辦一處不小的宅院。
蘇玉嬛當即驚道,“你怎么不去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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