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家休息不久,便到了斗染大會開幕當天。
謝歧早早穿戴整齊,拉著沈沅珠出門看熱鬧去了。
今年斗染大會的地點,仍在織染署西側。
此時外圍以朱漆圍欄,配大紅綢布圍擋起來,內里則搭建了兩層高的木制觀臺。
臺頂之上覆蓋青色幔帳,地鋪紅色織毯,最上一層擺放的是紅木寬椅外加茶臺,而下一層則是尋常木椅。
謝歧拉著沈沅珠進場時,門口皂吏伸手阻攔,沈沅珠微微一怔,未想今年看管竟如此嚴格。
好在謝歧手中有邀貼,二人才得以順利入場。
方進到賽場,沈沅珠便聞到一股十分熟悉的味道,是染液獨有的草物澀氣,與清苦味兒。
“今年參加斗染大會的商號,可真是不少。”
望著內場一排排整齊長桌,沈沅珠快速掃過上頭商號名牌道:“竟還有其他府的商號。”
謝歧點頭:“此次大會盛大,公公放所有商號都可參加,不限地域。”
“難怪……”
她輕聲呢喃,難怪今年評鑒人多出許多,甚至評鑒規則也與往日不同。
“那些是……”
謝歧順著沈沅珠的手指,只見各家長桌上擺放的竹筐、瓷器,以及各種油紙布包。
他道:“是原料,此次斗染大會公公讓各家將原料寫上,但不涉及染方。”
沈沅珠點頭,轉頭去找擷翠坊的長案。
見上面擺放了蚌殼、皂角等物后,便不再關注。
眾人陸續進場,沈沅珠今兒和謝歧坐在外圈,僅能看個熱鬧。
直到見到云崢、羅青,甚至是沈硯淮陸續進場時,那種熟悉感才回來。
她和謝歧有一搭無一搭的聊著,直到聽見銅鑼震天聲,才發覺大會已經正式開始。
元煦身著緋色直裰,信步上前,他腰間掛著提督織造的銀牌,身后跟著二人。
一人是沈沅珠有過一面之緣的織染署員外郎梁大人,一人是織染署郎中。
見了他二人,謝歧介紹了他們的官職。
“這兩人是負責審察參賽商號禮制規范的,雖不大可能,但也需避免今日會出現逾制之色。”
與元煦并肩而行的,是一個面白無須的老者。
沈沅珠猜測,此人應當就是內廷繡作總管,負責此次選貢品入宮。
再后面,是個一臉佛相的圓臉大人,謝歧見他又道:“這是按察司僉事,防止舞弊之用。”
沈沅珠驚訝:“這屆斗染大會,竟如此受重視?”
謝歧道:“聽公公的意思是,這次想選一批好東西作為新歲貢品孝敬太后,涉及天家,自然需要萬般小心。”
“原來如此。”
幾人走上最高層一一落座,隨后才跟進來幾位沈沅珠眼熟的。
看到一位拄著拐的白須老者時,她道:“今年竟把這位老祖宗也請來了。”
“這位是……”
謝歧進入織染行當的時間還短,并不認識這些民間泰斗,倒是沈沅珠對他們如數家珍。
“陳老爺子,他做了一輩子浸染匠,隨手摸摸布料,打眼一看就能知道布料是否用了套染,亦或是染液里是否含有不當原料。
“有些染液毒性高,這等東西是萬不能上貢的。”
想了想,沈沅珠一臉認真:“若這等東西呈上去,今兒在場的人,怕都要掉腦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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