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會見了陛下,你只要些金銀賞賜便好,千萬別不自量力,去要些你承受不起的東西!”
耳邊傳來冰冷的警告聲,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許諾的腦海。
她才猛然從肝腸寸斷、滿口血腥的劇痛中回過神來。
眼前是通往養心殿的長長宮道,身側是珠光寶氣、眉眼間盡是傲慢與輕蔑的當朝長公主——她的婆婆,也是用一碗毒湯要了她性命的罪魁禍首。
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死前最后的記憶,是她的夫君江時瑾端著一碗湯藥,站在她面前,眼神冷漠如冰:“喝下母親為你準備的這碗藥,你的身子會變得虛弱,到時我便有理由貶你為妾,讓曼兒成為正妻。”
看著那黑沉沉的藥汁,許諾唇角扯出一抹慘淡的笑:“夫君這藥當真只是讓人身子虛弱?”
“自然!”江時瑾不耐地皺眉,語氣冷硬,“你出身低賤,讓你當妾已是恩賜,別不知好歹,得寸進尺!”
嫁入國公府兩年,許諾早就對這段感情不抱希望。
可聽到這話,原本古井無波的心還是痛了一下。
她面上卻不露半分,只輕聲道:“夫君可還記得,當年在山谷里,你怕藥苦,每次喝藥都是我陪你一同喝下。今日你也陪我喝一次藥,可好?”
大概是想起了在山谷養傷那兩年的點滴溫情,江時瑾有些動容,竟破天荒答應了。
于是,他們一同喝下了那碗長公主親手為她準備的、穿腸爛肚的劇毒。
長公主根本沒打算讓她活命,既如此,許諾只好拉著她最心愛的兒子共赴黃泉了。
而現在
她重生了。
重生在了十年前,她初出深山,進宮面圣的這一天。
前世,她高估了與江時瑾兩年的情誼,當皇帝提出為他們賜婚時,她滿心歡喜地領受了這份恩典。
她曾救下被反賊追殺、墜入山谷的江時瑾,兩年間毫無怨地為他療傷、熬藥,日夜守護在他身旁。
長公主的人找到他時,他雖失了記憶,卻仍握著她的手,信誓旦旦地說要娶她為妻。
他們曾一同憧憬過未來,約定好求一道賜婚圣旨,從此天高海闊,再無人能將他們分開。
沒想到這道賜婚圣旨,成了她前世所有噩夢的開端。
江時瑾回京后不久便恢復了記憶,想起了他那位愛慕多年的青梅——將軍府的沈曼。
他開始厭惡許諾,甚至不愿多看她一眼,可礙于名聲,又不得不娶她為妻。
新婚之夜,他拋下她一人,空蕩蕩的喜房成了她最大的恥辱,整個國公府都在暗中嘲笑她的“癡心妄想”。
成婚后,他從未踏足她的院子,對她棄之如敝履,任由她在府中被刁難、被欺凌,連最低等的丫鬟都能肆意踐踏她的尊嚴。
她永遠忘不了,他曾冷笑著捏緊她的下巴,目光如刀:“你不過是個卑微的藥女,也配占著我的正妻之位?簡直不自量力!”
他似乎忘了,當初是他親口承諾,要用這道賜婚圣旨護她一生,免得被他母親棒打鴛鴦。
原來,從頭到尾,她不過是他失憶時的一場消遣,是他權宜之計下的一個笑話。
“聽懂了沒有?別仗著救了瑾兒,就想挾恩圖報,癡心妄想!”長公主見她久久不語,面露不耐。
許諾緩緩抬起頭,迎上她嫌棄的目光。
前世的自己,在這里惶恐不安,滿心都是對未-->>來的憧憬與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