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瘋狂抽自己耳光的男人，李清心中火氣更甚，他怒喝道：“夠了！”

男人被他的喝聲嚇得停下，驚恐地看著李清。

李清眉頭皺起：“飯菜在哪里？”

這男人聞先是一愣，然后這才劫后余生般道：“大人，在這邊，您跟我過來——”

寬大溫暖的帳篷內，煮了一鍋熱氣騰騰的紅油麻辣牛肉火鍋。

李清聞著這氣味，眉頭皺了起來。

廚師嘆了一口氣道：“沒辦法的事兒，人都讓這些畜生殺了，更別提耕牛了。”

李清沒有多愁善感，下著牛肉問道：“你就是本地人？”

“我是！”廚師點頭。

李清敲了一下邊上的矮幾：“別這么害怕，你我都是乾人，我從武定莊過來，看過這些畜生們做的事情。”

廚師聽了這話，眼淚又開始冒了出來。

李清剛升起的同情之心，一下又變成了厭惡：“大丈夫有淚不輕彈，你若真的恨這些金狗，那直接去龍麟山從軍不就是了？”

看著廚師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李清又道：“若是怕死，吃完這頓飯，你從那些金狗身上搜刮走錢財后，就趕緊南下便是。”

廚師立刻擦掉眼淚，小心翼翼地給李清取來了溫好的酒水。

看著李清大快朵頤起來，廚師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您這是要去哪兒？”

“馬場。”

溫熱的食物吃到了肚子里，李清感覺那纏繞著他的滔天殺意，也消散了不少。

果真是人間煙火氣，最能撫平人心波瀾。

只是，這個涮牛肉的味道……李清怎么感覺在什么地方嘗過一樣？

沒道理天底下所有的涮牛肉，都是一個味兒吧？

“馬場……”廚師聲音提高了幾分。

“是。”李清端起熱酒，大口喝下，“馬場怎么了？”

“馬場已經被金兵洗劫一空了，這會兒那邊只怕也沒有活口了。”

李清蹙眉，沒說話，大口吃肉喝酒，然后起身道：“我給你寫一道真符，你帶著上路，防止被金兵發現。”

“恩人——”

廚師激動的跪下。

李清示意他把胸口的衣服解開。

廚師立刻照做。

李清手里提著秀才鐵筆，在廚師的胸口寫上“隱匿”兩個金燦燦的大字。

“這二字真，能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幫助你隱藏身形，但是你記住，只有五天的時效，五天時間過去后，就會失效。”

“謝恩人！”廚師激動地又想哭。

李清皺眉道：“大丈夫流血不流淚，我要走了，你好自為之吧！”

“敢問恩公尊姓大名？”

廚師的聲音從后邊傳來。

李清想了想道：“李清。”

“恩公！一路走好！”

廚師大聲喊著，跪下給李清磕頭，可是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發現李清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風雪中。

廚師站起身來，看著周圍空蕩的營帳，呆住了足有十來個呼吸的時間后，方才嗷的叫了一聲！

“錢財！還有馬！帶上這些東西南下，何處不能活著啊？”

只是，當他把金兵劫掠來的金銀財寶裝滿了口袋，牽著馬走出營地，回頭看向武定莊的方向時，卻忽而悲從心中來，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

“娘子——虎兒，我的虎兒啊！”

“阿爹！阿娘，弟弟——啊——嗚嗚嗚……”

風聲嗚咽，不知是否在為已亡故的人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