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的水師呢?他們會不會在海上等著自己?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讓他驚出一身冷汗。
平壤城外那毀天滅地的炮火,他親眼所見。如果大夏人把那種巨炮裝在船上……
他不敢再想下去。
“大人,德川大人派來的使者求見。”一名親衛在門外稟報道。
“德川?”羽柴秀吉皺起眉頭,酒井忠次那個蠢貨大敗之后,德川家康的主力一直龜縮在漢城南部的營地,對他愛答不理。現在跑來干什么?
“讓他進來。”
片刻后,一名德川家的武士走了進來,躬身行禮后,開門見山地說道:“羽柴大人,我家主公想知道,您對目前的局勢有何打算?”
“打算?”羽柴秀吉冷笑一聲,“打算就是各自逃命!你回去告訴德川大人,我今夜三更就會從南港出海。他要是想走,就自己想辦法吧。”
那武士愣住了,他沒想到羽柴秀吉會說得如此直白。他原本還想借機討價還價,商議共同防御,或者一同撤退的事宜。
“羽柴大人,大夏軍勢大,我們若是分頭撤退,恐怕會被各個擊破。我家主公的意思是,我們兩軍合兵一處,共同殺出一條血路……”
“合兵一處?”羽柴秀吉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然后呢?再讓你家主公把我當成棄子,扔出去給大夏軍當靶子嗎?”
他毫不避諱大名之間的爾虞我詐,眼神里充滿了譏諷和不屑。
“你回去告訴德川家康那只老狐貍,別再打那些小算盤了!現在是逃命的時候!誰跑得快,誰就能活!他有他的船,我有我的船,大家各安天命吧!”
德川家的武死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沒想到羽柴秀吉已經到了這種破罐子破摔的地步。
他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么,但看到羽柴秀吉那副瘋狂的樣子,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行了一禮,默默地退了出去。
看著使者離去的背影,羽柴秀吉啐了一口:“老狐貍,還想算計我?這次,我看你怎么死!”
他心里清楚得很,德川家康的船只比他更少,更破。
自己這邊先行出海,德川家康留在后面,正好可以吸引大夏軍的注意力,為自己爭取寶貴的逃跑時間。
至于德川軍的死活,他才不在乎。
死道友不死貧道,這是他們倭國大名之間顛撲不破的真理。
夜色漸漸深了。
三更時分,漢城南港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數萬倭軍殘兵,背著大包小包搶來的財物,瘋了一樣地往海邊的船上擠。碼頭上人頭攢動,火把的光亮將一張張因為貪婪和恐懼而扭曲的臉照得清清楚楚。
“讓開!讓我先上!”
“這是我的位置!滾下去!”
“八嘎!你敢推我?”
為了搶一個上船的位置,昔日的同伴反目成仇,拔刀相向。
一名武士被身后的人一刀捅進后心,他捂著傷口,難以置信地回過頭,看到的卻是同鄉那張猙獰的臉。
他滾落到船下,很快就被擁擠的人潮踩踏得不見了蹤影。
一艘破舊的民船,因為擠上去的人太多,不堪重負。
船身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在離岸不到十丈遠的地方,猛地一側,整個翻了過來。
船上近百名倭兵如下餃子一般掉進冰冷的海水里,他們發出驚恐的慘叫,拼命掙扎。
但他們身上都背著沉重的財物,很快就被拖入了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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