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柔卿慌忙撲上前查看,指尖觸到女兒頸間那道刺目的血痕,心頭又驚又怒,如同被油煎火燎!
這云形琉璃吊墜分明是那人所贈,且當時特意告知,說是從秦王母家名下那間金縷閣買來的珍藏!怎會成了賊贓?
她猛地抬頭欲要爭辯,可目光撞上蕭啟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時,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蕭啟眼底翻涌的,是真正從尸山血海中淬煉出的殺伐之氣!她方才竟被怒火沖昏了頭,險些觸怒這尊殺神!
強烈的恐懼讓她立刻垂下眼簾,連呼吸都放輕了,再不敢多半句。
姜綰心卻倔強地昂著頭,強忍著不敢去碰頸間的傷口!
她近來真是倒霉透頂!先是在佛誕日傷了臉險些毀容;之后又莫名中了惡咒,渾身痛癢難耐!若不是母親設法為她尋來靈藥,這幾日連床都下不了!
昨夜才與太子纏綿悱惻,到底初經人事,身上酸痛不適,卻不想這會兒又被秦王這莽夫傷了脖子!
她越想越委屈,目光觸及云昭時更是怒火中燒:“姜云昭!你別得意!”
云昭淡淡瞥她一眼,唇角勾起若有似無的弧度:“聽說妹妹的好事也近了。往后若是喜歡什么,大可向你的情郎開口。”
她輕笑一聲,語氣帶著幾分玩味,“妹妹雖是庶出,好歹也是姜家的正經小姐,何苦去街上撿這等來路不明的賊贓做首飾?”
話音未落,英國公夫人鄭氏與李灼灼已繞過影壁匆匆而入。
李灼灼聽得后半句,當即揚聲問道:“什么?姜綰心買了賊贓?”
她目光飛快掃過全場,見云昭安然無恙,再看到跌坐在地、臉頰紅腫如豬頭的姜綰心,頓時忍俊不禁,清脆的笑聲打破了院中凝滯的氣氛:
“哈哈哈!這是誰下的手?真是大快人心!”
姜綰心羞憤交加,猛地站起身:“李灼灼!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
李灼灼笑得前仰后合,指著她的臉道:“可惜我不會作畫,否則定要將你這副尊容畫下來,掛在城門上讓全城人都瞧瞧!”
英國公夫人適時上前,朝蕭啟、衛臨逐一見禮:“殿下,駙馬。”
她看向常公公:“常內侍也在?”
常公公笑容可掬地還禮:“國公夫人來得正好,今日姜大姑娘雙喜臨門,稍后不妨一同去新府邸沾沾喜氣。”
鄭氏目光在眾人身上一轉,再看云昭手里的圣旨,便猜到了七八分。
她與蘇氏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頓時喜上眉梢:“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云昭適時開口:“稍后還請常公公與諸位到昭明閣用杯清茶。”
眾人說話間,嚴嬤嬤等人手腳利落地將云昭常用之物收拾妥當。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府外走去,將面色各異的姜家眾人拋在身后。
姜老夫人眼睜睜看著眾人離去,只要一想到云昭即將成為秦王妃,而姜家卻可能半點光都沾不上,頓時急得宛如熱鍋上的螞蟻。
梅柔卿扶著驚魂未定的女兒,瞧著蕭啟維護地走在云昭身后的背影,心中又是怨恨又是惶恐。
姜綰心撫著頸間的傷處,對上李灼灼故意扭頭做的鬼臉,一時間不敢再貿然開口。
姜老夫人實在不甘心,一路小跑追到大門外,看著眾人各自登上馬車,還不死心,忙扒著云昭的車窗高聲喊道:
“昭兒!我的好昭兒!忙完了就趕緊回府來啊!祖母讓小廚房備著你愛吃的菜,等著你回來用晚膳!”
車簾紋絲未動,只傳出云昭冷淡的吩咐:“走吧。”
車夫揚鞭策馬,車輪轔轔啟動,將老夫人那諂媚的呼喊遠遠拋在身后。
街上看熱鬧的行人見此情景,紛紛指指點點,嗤笑聲不絕于耳:
“嘖嘖,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姜老夫人從前對姜大小姐非打即罵,今日倒一口一個‘好昭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