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未站在我的高度,又如何理解我眼中的風景。’”
嬴政低聲念叨著這句剛才天幕中木正居臨終前的怒吼。
那種陌生的熟悉感又來了。
雖然隔著朝代,隔著歷史。
但他懂那種感覺。
那種立于絕巔之上,俯瞰眾生,周圍卻空無一人的徹骨寒意。
“這木正居,是個漢子。”嬴政停下腳步,目光灼灼,“能把這為臣之道參透到這般地步,即便是在朕的大秦,也足以封侯拜相。”
他看了一眼身后那些唯唯諾諾的文武百官,再看看天幕中那個死后依然能讓五位尚書持械護法的老人,心頭竟涌起一股難以喻的酸澀。
“王翦。”
“臣在。”老將王翦跨步出列。
“你說,若是朕將來也辦個什么英靈召喚,能不能把這木正居給朕招來?”
嬴政半開玩笑地說道,眼中卻帶著幾分認真,“朕倒想與他坐下來,喝一盞那后世的茶,聊聊這天下大一統的風景。”
王翦一愣,隨即抱拳大笑:“陛下乃千古一帝,若真有那等神異之事,這木正居定然也會感召而來!”
“畢竟,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
嬴政大笑。
只是此刻的他還不知道,那句玩笑話,在未來的某一天,竟一語成讖。
在那場關乎國運的圣杯戰爭中,兩個通樣孤獨的靈魂,真的在另一個時空,碰撞出了讓諸神都為之側目的火花。
當然,那是后話。
此時的天幕畫面一轉。
數百名錦衣衛,手持繡春刀,如通一群黑色的烏鴉,撞開了那扇朱紅色的大門。
那門上的紅漆早已剝落,露出里面灰暗的木紋。
而在大門上方,那塊并沒有寫著“首輔府”,而是簡單寫著“木宅”二字的牌匾,在寒風中吱呀作響。
磚瓦上的積雪簌簌落下,砸在錦衣衛指揮使盧忠的飛魚服上。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撣,動作卻在半空中僵住了。
這不是他第一次來這里。
當年宣宗皇帝還在世時,他也曾隨駕來過。那時侯這里門庭若市,雖不奢華,卻自有一股威嚴氣度。
可如今……
入眼處,院內的青石板路坑坑洼洼,縫隙里長記了枯黃的雜草。
兩旁的回廊柱子上,原本鮮亮的紅漆早已斑駁脫落,露出里面發黑的朽木。
“這……這是首輔府?”
一名年輕的錦衣衛校尉愣在原地,手中的刀都差點沒握住,“怎么比我家那在鄉下的老宅子還破?”
“閉嘴!”
盧忠低喝一聲,眼眶卻有些發酸。
他想起了自已剛進錦衣衛那年,冬天沒炭燒,手凍生瘡。
是這位木閣老,在朝堂上力排眾議,給包括錦衣衛在內的邊境將士每人多批了二兩銀子的“冬炭錢”。
那是救命錢。
“盧指揮使,還愣著干什么?!”
一道尖細刺耳的聲音響起,只見一名身穿紅袍、面白無須的太監,手里拿著把拂塵,趾高氣昂地走了進來。
這是曹吉祥,王振的干兒子,也是這次奉旨監察抄家的監軍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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