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

李修林一聲暴喝，聲未落，樊瘋子已反手一掌把他推得踉蹌三步，獰聲低吼：

“你算哪根蔥？老子在火窟里煉器的時候，你爹都還沒斷奶！再沖我齜牙，一錘把你腦袋砸成爛瓢！”

上一瞬還怒火沖冠的李修林，下一瞬臉色煞白，喉結滾動，卻半個字也不敢往外蹦。

樊瘋子懼林凡，可不怕李修林，他好歹也是天陽宗首席煉器師，化神境修為，豈容旁人撒野？

李修林僵在原地，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林凡。

林凡抬眼，目光如寒星掠過，隨即盯向樊瘋子，聲音低沉：“少廢話，到底怎么回事？”

樊瘋子收了三分煞氣，抬下巴指向墻角：“那倆小子，沒脈、沒心跳——活人能這樣？”

“不是人，那是什么？”李修林忍不住又嚷了一嗓子。

樊瘋子猛地回頭，眸中兇光暴漲，李修林瞬間漲得滿臉通紅，連退三步，噤若寒蟬。

“哼。”樊瘋子冷嗤，一字一頓，“非人，非妖。”

人、妖皆有心脈，墻角那兩位卻空蕩得像兩口破瓦罐。

青霜、顧長雪、楚涵三人面色驟變。

王石、李浩既非人也非妖，為何皮肉骨骼與常人無異？

怪物？

三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林凡，卻見他負手而立，神情古井無波，仿佛早知答案。

顧長雪眸光發顫，低聲道：“人是他從天瀾宗親自帶回來的……難道他早就清楚這兩具‘東西’的根腳？”

楚涵倒抽一口涼氣：“師叔……竟連我們也瞞？”

“他娘的！”李修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猛地擼起袖子，咬牙切齒，“道爺的弟子若真不是人，傳出去，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今日便清理門戶，省得留禍患！”

話音未落，他已踏步上前，罡風卷起袖角，殺機畢露。

“滾回去！”

林凡右臂一振，袖中罡風炸裂。

砰——！

李修林像破麻袋般倒飛丈許，脊背狠狠砸在青灰石壁，震得屋頂灰塵簌簌而落。

“你算哪門子師父？”林凡一步踏出，眸光如寒星爆射，“王石、李浩可曾害過一條性命？你倒好，二話不說就要清理門戶，你他娘良心被狗吃了？”

一口唾沫啐在李修林腳邊，他豁然回頭，看向青霜、顧長雪、楚涵三人，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鏗鏘：

“再瞞下去，他們才是真的萬劫不復。”

深吸一口氣，林凡緩緩抬頭，語調沉若悶雷：

“沒錯！王石、李浩，的確不是血肉之軀。他們，是星云觀上古護山大陣的陣靈！”

此一出，瞬間鴉雀無聲。

落針可聞。

“哈？”李修林捂著胸口，先回過神來，怒極反笑，“上古大陣？陣靈？林凡，你腦袋被打壞了吧？居然在胡說八道！”

他踉蹌站起，目眥欲裂：“道爺身為星云觀主，宗門事情我豈能不知？你編故事，好歹編得像點！”

林凡冷眼看他，聲音像冰刀刮過銅磬：

“你也配當觀主？丟下道觀消失三年，弄得一屁股債，還要老子給你擦屁股，你還好意思說？”

一句話，把李修林噎得臉色青紫。

“陣法有靈我聽說過，”青霜蹙眉，聲音清冷，“可靈體不該是妖靈、鬼魄之類？怎會長得與活人一般無二？”

林凡搖頭：“書中只提‘雙靈化形，如影隨形’，其余一概未載。我也只是推測。”

樊瘋子忽然舉手，拇指在鼻尖前一劃，神色微妙：“逆五行布屋，植木成卦，走獸為符……這手筆，老子當年在上古陣法圖中見過一次。”

“你見過？”林凡猛地轉身，衣袍獵獵，“快說！”

“別急。”樊瘋子繞著王石、李浩踱步，兩指并劍，在他們眉心、膻中、丹田各點一下。

每點一處，便有一縷灰白霧氣從穴竅溢出，像被風吹散的紙灰。

“果然如此。”樊瘋子收手，臉色罕見地凝重，“陣基被挖了三尺，鎮星石缺了一角……有人從‘死門’那頭動了土。”

“動土會怎樣？”楚涵聲音發緊。

“陣靈失根，魂火將熄。”樊瘋子抬眼，目光掃過眾人，“再晚七日，他倆便化清風。到時候……？”

他抬腳猛踏地面，“周天星斗伏魔陣”六個字如悶雷滾過，整座星云觀隨之微顫，屋脊瓦片叮當作響。

“淵門缺口一開，里面封的東西，就會趁機而入。”

李修林面色瞬間煞白，嘴角抽搐：“那……現在補陣，還來得及？”

“想要修復陣眼，需冒險進入井下，再把死門那處‘鎖龍釘’重新釘下去。”樊瘋子看向林凡，“鎖龍釘需以天人之血喚醒，方能奏效！”

“下井？還得用天人之血？”

一條活路，一條死路，中間卻隔著天塹。

井底鎖著妖王，誰下去，都是給閻王遞帖子，就這一個，就足以讓林凡幾人難以做到。

而天人之血，更是虛無縹緲，要得天選之人，那可是萬中無一，豈能是隨便一個人就可以？

“樊瘋子，真沒第二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