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浩瀚,天光如洗,長風掠峰,聲若龍吟。
顧長雪御劍在前,衣袂翻飛,率領眾人破空而行,直指天瀾宗。
林凡立于劍尾,心中卻百味雜陳。
若在往日的星云觀,此時他尚擁衾高臥,誰敢擾他清夢?
如今寄人籬下,規矩加身,少不得仰人鼻息。
念及此處,愈發懷念自家小觀,遂暗立誓:待風波平息,必當歸去。
“師叔我怕,這太高了!我怕掉下去摔死!”
“我也怕!師叔,咱們還是下去走路吧?”
后方,李浩與王石死死趴在劍脊,雙臂環抱劍刃,哭嚎聲隨風亂竄,涕淚橫流。
林凡老臉滾燙,恨不能一腳踹飛這兩個丟人現眼的小子,早知如此,寧可把他們鎖在觀里喂狗。
“師叔!前方有人逼近!”楚涵忽地低喝,指尖靈力暗涌。
林凡抬眸,只見云霧深處一道黑影破靄而來,殺機森然。
“來者不善,戒備!”顧長雪冷喝,聲若寒鐵。
天瀾弟子瞬時劍鋒斜指,靈光交織,殺意沖霄。
林凡嗤笑:“天寬地闊,未必沖咱們來的,有必要這么小題大做……?”
話音未落,下方林海倏地炸裂,十余道黑影如夜梟掠空。
這群人身著黑袍,鬼面覆臉,黑刀映日,刀光似雪,直撲眾人。
眨眼之際!
噗——
血雨灑空,一名天瀾弟子頭顱高高飛起,無首之軀猶自御劍數丈。
“找死!”顧長雪見到,眸中寒芒暴漲,反手一劍,劍氣橫貫十丈。
黑白兩隊,瞬于蒼穹絞殺一處,金鐵交擊之聲震得云濤崩散。
楚涵拔劍欲上,林凡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低聲斥道:“臭丫頭,嫌命長?”
楚涵抬眼,倔強如星:“師叔,他們人少,我筑基有成,豈能袖手?”
“天瀾宗的人還在,哪輪得到你逞強!”
林凡狠狠一眼把楚涵釘在原地,五指鐵箍般扣住她的手腕,半步不退。
來者黑衣如夜,刀鋒染血,分明是死士中的死士;他怎舍得讓這丫頭去賭命?
趁高空劍光縱橫、血霧未散,林凡猛地調轉劍頭,裹著楚涵、李浩、王石便往回路疾掠。
天瀾宗之行山高水遠,前路不知還伏著多少殺機;他寧可回觀閉門,也絕不再拿幾個孩子的性命去填別人的戰場。
劍光剛掠過兩道山脊,一道幽影忽如潑墨般橫亙長空。
黑氅獵獵,鬼面森然,氣機沉如深淵——金丹!
林凡心頭一沉,急急止步。
“師叔,我來擋住他,你們趕快回道觀!”
楚涵咬破下唇,血絲染唇,一步搶在林凡之前。
“胡鬧!”
林凡低喝,聲若悶雷。
他一把將楚涵拽到身后,掌心靈力暗涌。
“老子是你師叔,哪有替我你擋刀的道理?趕快帶你兩個師弟走——立刻!”
楚涵對上林凡罕見的厲色,鼻尖一酸,終于只能點頭,急忙拽著早已面無人色的李浩、王石后退數十丈。
而林凡踏空一步,衣袍獵獵氣息暴漲,與那鬼面人對峙。
二人四目相交的剎那,一縷陰冷熟悉的氣息鉆入神識,竟與黑云宗長老陰蝕云獨有的腥臭味兒相同。
“又是黑云宗?你們還真是陰魂不散!”
林凡神色凝重,聲浪裹著靈力滾滾蕩開,“朗朗乾坤,你們就敢截殺天瀾弟子,就不怕天瀾宗踏平你們黑云宗?”
鬼面之下,劉霆眉峰陡挑,陰翳的眼中掠過一絲訝色。
旋即他嗤笑出聲:“倒有幾分眼力,原以為是條混吃等死的雜魚,看來……還算個帶刺的。”
“帶刺?”
林凡眼角一抽,怒火蹭地竄上發梢,“道爺今天不光帶刺,還帶錘!再敢廢話,敲你的嘴!”
“筑基而已?也敢擋我,真是不知死活!”
劉霆怒極反笑,袖袍一震,黑光凝成五道鬼爪,破空撕向林凡。
林凡半步不退,拳出如龍,星輝炸裂,硬撼鬼爪。
轟!
撒時間血霧迸濺,林凡右手虎口炸裂,鬼爪余威如刀,將他整個人掀飛十余丈,山石崩碎。
“師叔!”
楚涵大驚失色,俏臉煞白,一咬銀牙想要上前,可想到李浩、王石安危,她只能轉身疾遁。
“還想走?”
劉霆冷笑,身形一閃,他的目標正是楚涵,便鬼魅般速度截住三人前路。
“滾開!”
楚涵見到厲聲嬌叱,長劍劃出一道寒芒,果斷直取劉霆咽喉。
“破銅爛鐵。”
劉霆抬手,掌心靈力噴薄,長劍寸寸崩碎,鐵屑四濺。
劍尖盡失,楚涵卻未退半步,反手一掌拍出,試圖阻擋。
咻!
一道琉璃紅光自她掌心激射而出,快若驚鴻,瞬間洞穿劉霆右掌。
噗!
“啊……!”
血花飛濺,掌心通透,劉霆慘哼倒掠三丈,鬼面下的雙眼滿是駭然。
“哇!師姐,那把劍……會發光!”
“通體跟紅寶石似的,得值多少靈石?”
李浩、王石縮在楚涵身后,瞪直了眼。
楚涵亦怔住。
赤色小劍懸停半空,劍身剔透,宛若琉璃鑄血,劍脊一道鳳羽火紋流轉不息。
她垂眸,右手背上一枚朱紅鳳印悄然浮現,滾燙如火。
“無雙劍匣……”
楚涵低呼。
心念方動,琉璃劍“叮”然一聲,乖巧落入她掌中。
剎那間,劍名、品階、劍意如潮水涌入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