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見秋心頭一緊,以為是那幾大家族藏下的人,眼神驟寒,揚拳就往沙發砸去,想一擊解決。
“別動手!”
沙發下突然鉆出個中年人,臉色慘白,驚慌大叫。
陸見秋一愣,收了手,詫異地看著這人——原來不是暗藏的殺手,純屬烏龍。
“見秋,他是杜先生的客人,不是那幾家的人。”
柳春東怕陸見秋誤殺,趕緊解釋。
更讓陸見秋無奈的是,桌底下又鉆出來幾個體態臃腫的中年人,個個臉色發白、瑟瑟發抖,不住打量大廳。見那幾家人已不在,他們松了口氣,可外頭的打斗聲又讓他們繃緊了神經。好好一場晚宴鬧成這樣,幾人心里五味雜陳,想走又怕外頭有危險,留下又惴惴不安。
杜元德快步走來,對陸見秋道:
“陸先生,多杜出手相助。”
他清楚,若不是陸見秋擊退陸永康,杜家今晚不知要倒下多少人。
陸見秋看了眼這位斯文偏弱的中年人,淡淡道:
“小事。”
說罷翹腿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透著幾分冷峻。
杜元德不介意,畢竟對方救了杜家。再三道杜后,他去安撫那些受驚嚇的朋友,對他們鉆桌底的舉動毫無責怪,反倒自責讓大家遭了罪。陸見秋雖不認識杜元德,卻因這舉動生出幾分好感。
外頭的打斗聲漸漸變小,最后沒了動靜,顯然戰斗結束了。陸見秋不用看也知道結果——杜清涵帶幾名未受傷的供奉,足夠留下些人。
片刻后,杜清涵和杜風走進來。杜清涵衣衫沾著點點血花,配著她的容貌,非但不突兀,反而有種別樣的美。她眼神銳利,手提短刀,英姿颯爽。杜風則狼狽些,渾身是血,臉上也濺著血點,卻透著股懾人的殺氣。
今晚這場惡戰對杜風改變很大,武盟的訓練終于有了實戰機會。沒經過血戰,練得再多也是花架子,今晚的經歷對他的心境和技巧都大有裨益。
“爺爺,爸。”
兩人先問候老爺子和杜元德,眼神格外堅定。老爺子依舊平靜,欣慰點頭。
“清涵,小風,沒受傷吧?”
杜元德關切地問。
“沒事。”
杜清涵應道,隨即和杜風齊聲向陸見秋問好:
“陸先生。”
陸見秋看向兩人。他見過杜清涵幾次,知道她懂些武道,卻沒想到竟有玄境實力——盡管他不太清楚武道等級劃分,卻知玄境不易。像白家那老供奉白霸,苦練一輩子也才玄境,資質差的人終其一生都達不到。女子練武更難,杜清涵能有此修為,顯然不一般,且能吃苦。假以時日,她未必不能到地境,甚至天境。
“嗯。”
陸見秋語氣平淡,問:
“外頭怎么樣了?”
杜清涵沉默片刻,拭去眉角血跡:
“那幾家的家主都跑了,但李、廖、白三家的供奉都解決了。”
“都死了?”
王文婧驚魂未定地問。
杜清涵點頭。
“死得好!敢嚇唬老娘!”
王文婧咬著牙,語氣幸災樂禍。
眾人無,杜元德忙道:
“嫂子,是我們杜家的錯,讓大家受驚嚇了。”
其實這事純屬意外,只是眾人倒霉碰上了。王文婧還想說什么,被柳春東攔住,只好悻悻坐下,不時瞟向門口。
這結果在陸見秋意料之中,他本就沒打算趕盡殺絕。他緩緩站起,向外走去。杜清涵給杜風使個眼色,杜風立刻跟上。
別墅外,血跡斑斑,見證了方才的廝殺。地上躺著不少尸體,都是那幾家的護衛。杜家那叫彪叔的供奉正帶七八人把尸體搬到一旁。
陸見秋走到門口不遠,看到了白家那玄境供奉的尸體——剛才在廳里想攔他,被他一拳震開。此刻對方側趴在地上,滿臉驚駭,雙眼圓睜,身下一大灘血,脖頸有道長傷口,幾乎被砍斷。陸見秋一眼就看出,這是杜清涵那短刀留下的。
轉了一圈,陸見秋望向莊園外,街道空蕩蕩的,人都撤光了。他走到僻靜處,沒理會身旁的杜風,拿出手機給柳三刀打電話。
接通后,陸見秋語氣冷峻:
“三刀,立刻帶人包圍匯強大廈,不許任何人進出。”
他要把陸家這次來的人困在那里,圍而不打。這樣陸家就會再派人來,最好是更高級別的——一個陸永康,還滿足不了他的胃口。他相信,那老妖婆得知他在a城,且“實力不高”,絕不會放過他。
杜風在一旁聽得心驚——陸先生竟要對陸家動手?果然是自己佩服的猛人,不僅能拿下柳小姐,面對陸家也毫無懼色,還要反包圍。
陸見秋掛了電話,杜風忙道:
“秋哥,要幫忙的話,我們杜家義不容辭!”
如今杜家已和陸家及a城幾大家族徹底決裂,陸見秋這玄境高手,無疑是強援。
陸見秋拍了拍他的肩,笑道:
“放心,少不了用你的時候。”
說罷轉身回別墅,杜風愣了愣,趕緊跟上。他若知道眼前這人是軍中傳奇、武盟總教頭,定會為這一拍自豪許久,日后在隊里都能揚著頭說:
“總教頭拍過我肩膀!”
別墅大廳里,眾人總算松了些。杜元德請來的客人見暫時安全,紛紛告辭——他們與杜家只是生意或朋友往來,犯不著卷入生死之爭。想必離開后,會暫時與杜家劃清界限,畢竟陸家的勢力擺在那,沒人愿惹禍上身。人情本就如此,興盛時門庭若市,危難時避之不及。杜元德依舊客氣地送他們出門。
王文婧心有余悸,拉著柳春東就想走:
“春東,這里太危險,我們趕緊走!”
她本以為陸見秋是陸家少爺,能讓自己風光,沒料到竟是棄子,還差點喪命。心里憋著氣,想回去再找陸見秋算賬。
柳春東拉住她:
“急什么,見秋還沒走。”
他不是不想走,只是覺得該和陸見秋一起——他們已是一家人,該共進退。
“管他干什么?”
王文婧急道,
“他是陸家棄子,人家要殺他,我可不想被連累!”
“你胡說什么!”
柳春東怒視她。王文婧見他動怒,抿了抿嘴沒再說話,卻滿臉不忿,只是礙于杜家眾人沒發作。柳春東無奈,拉著她到了一旁。
陸見秋進來時,恰好聽到王文婧的話,卻沒放在心上——他早看透她的性子。
這時手機響了,是柳盈盈:
“老公,你怎么樣了?”
聲音滿是擔憂。
“沒事,一會兒就回去。”
陸見秋溫聲道。
“快點,注意安全。”
“很快的,就一點小事。”陸見秋掛了電話,杜家人聽了都有些無語——今晚死了這么多人,在他眼里竟只是“小事”?
他掃視全場:老爺子仍穩坐太師椅,杜元德站在一旁,杜清涵和杜風帶著傷,神色因剛才的廝殺而緊繃。從兩人呼吸看,杜清涵之前挨了黃霸一拳,內臟受震,呼吸紊亂;杜風只是皮外傷,呼吸沉穩,眼中仍有光。
“杜小姐,還好嗎?”
陸見秋問。
“陸先生,沒事。”
杜清涵氣息稍急,“那老頭實力不弱,挨了一拳,調理兩天就好。”
陸見秋點頭——武者體質強悍,換作常人,沒十天半月好不了,但凝練內勁的武者恢復更快。
“今晚多虧陸先生,不然我們……”杜清涵認真道杜。
陸見秋笑了笑:
“就算我不來,他們也奈何不了杜家。”
杜清涵一臉不解。
陸見秋看向始終鎮定的老爺子:“老爺子,就別藏著了。”
杜家眾人的目光頓時都落在老爺子身上。
老爺子抿了口茶:“果然瞞不過你。”
“以老爺子的氣機,陸永康在你手下走不過一招。”
陸見秋直。他雖看不出老爺子的境界,卻能斷定對方遠勝陸永康,根本不是一個級別——不過在他眼里,三招內便能擊敗對方。
“不錯,陸家那家伙不算什么。”
老爺子坦然道,“區區玄境,怎敵得過地境?”
這話一出,杜家眾人都驚呆了。杜清涵沒想到爺爺竟是地境高手,杜風更是瞪圓了眼——如今a城,除了陸見秋,恐怕再無地境。杜元德也很驚訝,他只知父親練武,卻不知竟有這等境界。
杜元德萬萬沒想到,父親竟是地境武者。難怪剛才老爺子堅決不加入幾大家族的聯盟,并非老糊涂,而是有恃無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