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永康看來,若對方真是陸見秋,反倒省了不少事,正好借機永絕后患。畢竟此人在少爺眼中是威脅,在老太君看來更是陸家的污點——老太君絕不容許這樣的污點存在。當年若不是陸昊拿陸家產業相逼,陸見秋的下場絕不會只是入獄。
陸永康收服白家、廖家,暗中調查陸見秋,這些舉動其實都在陸見秋的算計之中。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瞞不住了,索性將身份當作誘餌,看看能否引更大的魚來a城。陸永康在a城的動作,根本瞞不過陸見秋的眼睛,他正靜待時機,好將陸永康一網打盡。陸家在a城看似強勢,實則從暴露的那一刻起,就已成了陸見秋眼中的甕中之鱉。
此時的杜家一片熱鬧,卻沒大張旗鼓宴請各界,來的多是自家人和相熟的朋友。柳春東和杜元德早年關系不錯,如今柳氏集團重啟,他也需要和杜元德走動,收到邀請便爽快赴約。至于這邀請背后是否有更深層的原因,外人難知,或許杜清涵清楚柳家與陸見秋的關系,其中另有考量。
柳春東和王文婧從陸見秋家離開后,直接驅車趕來。他開的是輛不起眼的奧迪,作為柳家現任掌舵人,這樣的座駕顯得有些寒酸,像極了如今日薄西山的柳家。好在柳春東不重排場,深知什么處境用什么排場,這與王文婧截然相反——她哪怕手頭再緊,也要把錢花在撐場面的事上,一路上沒少念叨,怪沒開柳盈盈那輛奔馳來。
盡管車子普通,杜家的接待卻相當隆重。剛進杜家大門,就有下人上前詢問,得知是柳春東,立刻引著進了別墅。杜元德夫婦更是親自迎接,這般禮遇讓王文婧暗自得意。她今天打扮得格外得體,雖已年長,身材依舊姣好。年輕時本就是美人,柳春東也俊朗,才生出柳盈盈這般漂亮的女兒。此刻的王文婧,氣質談吐盡顯貴婦優雅,若讓陸見秋和柳盈盈瞧見,定會大吃一驚。
“老柳,可算來了,好些年沒見了!”
杜元德快步上前,握著柳春東的手笑道。
“是啊,一晃好幾年了。”
柳春東淡然回應。
“來,這邊坐,咱們好好聊聊。”
杜元德拉著他到沙發坐下,熱情滿滿。韋茹云也拉著王文婧入座,兩人閑聊起來。
在場的人不多,杜家老爺子、杜清涵、杜風都在,還有幾位世交。能受邀至此,都是杜家視作親近的人。見了柳春東夫婦,杜清涵和杜風都禮貌地喊了聲“柳叔”“王姨”,連老爺子也熱情招呼,這讓柳春東有些意外——就算當年柳家興盛時,也沒受過這般禮遇,而且在場竟沒有其他a城家族的人,單單請了他,實在摸不透杜家的用意。
“柳叔,王阿姨,怎么沒帶盈盈一起來?”
杜清涵閑聊時問道。她雖與柳春東不熟,卻表現得十分熟絡,可見在待人接物上極有聰慧。
柳春東打量著這位杜家小姐,笑著說:
“本想帶她來,可她今天上班累了,就沒來。”
他隱約覺得對方的熱情或許與女兒有關,卻猜不透緣由,更想不到杜風能進武盟,全靠陸見秋的關系。
杜清涵聞,神色微露失望,隨即笑道:
“柳叔,以后得多走動,不然兩家人都生分了。”
“你們年輕人認識,以后多聯系就是,我就不摻和了。”
柳春東哈哈一笑,讓他們自己相處。
杜清涵笑了笑,便讓柳春東和杜元德接著聊生意。兩人本就有舊交,互相了解,聊起來格外順暢。
不遠處,杜風穿著綠色軍裝,獨自坐著,神情略顯嚴肅。在座的都是杜家熟人,誰不清楚他以前的樣子——在a城就是個混世魔王,標準的紈绔子弟。當年杜元德夫婦見他不成器,才又生了杜海,想著為杜家留條后路。如今他脫胎換骨,尤其是得知他進了武盟,眾人更是震驚不已。
柳春東也暗自感慨,能進武盟,無疑是給家族添了層護身符。只要杜風還在武盟,a城便沒人敢動杜家,就算是白家那樣的家族,也不敢觸犯武盟的威嚴,否則后果難料。
杜家別墅的大廳里,眾人閑聊了半個多小時,飯廳的菜肴已備好,杜元德便一一邀請大家移步用餐。這場家宴規模不大,來的人不多,飯廳的空間足夠容納。為了這場宴席,杜元德特意請了a城酒樓的頂級大廚掌勺,可見對柳春東等人的重視。
杜家飯廳寬敞明亮,中央擺著一張寬大的長桌,能同時坐下一二十人。眾人依次入座,杜家老爺子坐主位,左邊是自家人,右邊是賓客。除了柳春東夫婦,還有幾位a城的生意人——他們雖比不過頂尖家族,卻也是當地商界的佼佼者。
讓柳春東意外的是,杜元德竟安排他和王文婧坐在老爺子左手邊的首座。這位置通常是留給最尊貴的客人,他略一思索便釋然了——在場賓客中,論出身,曾執掌柳家的他確實最有分量。
家宴重在聊天敘舊,不像應酬宴那樣忙著拓展人脈,吃得不疾不徐。因沒過量飲酒,不到一個小時便散了席。眾人剛回到大廳,一名下人匆匆進來稟報:
“老爺,白家、廖家、李家的家主一同求見。”
這話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杜家向來低調,與這幾家雖有往來卻不算深交,此刻三家主聯合到訪,實在不合常理,透著幾分詭異。
“爸,他們怎么會突然一起來?”
杜清涵皺著眉問。
杜元德搖頭:
“不清楚,但這時候上門,怕是沒好事。”
他轉向杜風,
“小風,先送爺爺回房休息。”
杜風剛要上前攙扶,老爺子卻揮開他的手,拄著拐杖走到平日坐的太師椅上坐下,慢悠悠喝了口新茶:
“怕什么?我還沒老到連客人都見不得。讓他們進來,我倒要看看想干什么。”
杜元德見狀,對下人說:
“請他們進來。”
下人躬身應著退了出去。杜元德對柳春東做了個請的手勢:
“春東,這邊坐。”
柳春東心里有些復雜。他對白家本就沒好感——當年白家處處打壓柳家,是柳家衰敗的原因之一;至于廖家,廖家宴會上的風波還歷歷在目,主角正是他的女兒和陸見秋,算是結了梁子。此刻兩家主都來,他難免覺得尷尬,但身為柳家現任掌舵人,總不能露怯,便坦然坐下了。
沒過多久,門外傳來一陣大笑,白宏、廖天磊和一名中年人并肩走了進來。那中年人是李家主李洪,李家在a城也算望族,資產近十億,排在杜家之后。三人身后跟著各自的武道供奉:白家的黃老、廖家那位被賜姓廖的供奉,還有李家那位氣勢不凡的中年人。人群中,還跟著個年輕些的許紹輝。
“杜家主,辦宴席怎么不叫上我們?也太見外了吧。”
白宏一進大廳就瞇著眼笑道,目光掃過全場。
杜元德見這陣仗,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拜訪時帶著武道高手直接進屋,這在a城是極大的挑釁——以往家族間往來,即便帶供奉,也得先征得主人同意,哪有這般徑直闖入的?他壓著怒火,擠出笑容:
“不過是場家宴,不敢驚動各位。不知三位興師動眾前來,有何貴干?”
“家宴?”
白宏瞥見沙發上的柳春東,冷笑一聲,
“柳家主都能來,難道是瞧不上我們白家?”
廖天磊這時也看到了柳春東,眼神瞬間變得凌厲,透著殺氣。廖軍的死雖已過去,那晚宴上的羞辱卻讓他耿耿于懷,而始作俑者正是柳春東的女兒和陸見秋。近來廖家被秋風集團和獨眼龍聯手打壓,又忙著追查廖軍死因,才沒騰出手來對付柳家,此刻再見柳春東,舊怨頓時涌上心頭。
柳春東對廖天磊的眼神視若無睹,神色平靜。
“你們幾家帶著人闖進來,真當我杜家好欺負?”
沒等杜元德開口,太師椅上的老爺子沉聲道。他雖年過六旬,聲音卻中氣十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杜清涵也站出來,秀眉緊蹙:
“你們不請自來,還帶著人硬闖,到底想干什么?”
氣勢絲毫不輸對方。
杜清涵雖是女子,卻是正經的武道宗門弟子,身手不亞于在場任何一人。見對方人多勢眾,她不僅沒發怵,反倒心頭冒火——對方帶來的供奉全是黃境高手,這哪是訪客的陣仗,分明是來踢館的。
白宏見話已挑明,也不再遮掩,語氣依舊和善:
“老爺子莫氣,我們此來并非針對杜家,反倒有個好消息相告。”
許紹輝在一旁沉默著,把事情都交給白宏處理。畢竟白宏熟悉a城家族間的往來,辦起事來更順手。有陸家的名頭壓著,廖家、李家根本沒費什么功夫就歸順了。
老爺子緩了口氣:
“哦?倒要聽聽,你們能給杜家帶來什么好處。”
白宏向前挪了幾步:
“老爺子,杜家主,我們幾家打算組建a城家族聯合會,想請杜家加入。”
“家族聯合會?”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覷。這名號聞所未聞,更不知其目的和運作方式。
柳春東默默坐在一旁,沒插話。柳家早已衰敗,恐怕沒資格摻和這種事,他只需靜靜看著就好。
杜元德皺著眉:
“白家主,a城從沒搞過這東西,這聯合會到底怎么運作,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