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一如既往沉穩,“眼睛是它的要害,它防護得極為嚴實,周身靈力護罩穩固,無法靠近有效攻擊范圍。”
“想辦法啊!動動你那被門規塞滿的腦子!它都要把我們當點心吞了!”云染險之又險地避開蛇妖散發著腥臭氣息的血盆大口,氣得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再不動真格的,明年今天就是咱倆的忌辰!我告訴你,我可不想跟你這個冰塊臉死一塊!太晦氣了!”
最終,云染一咬牙,兵行險著,以自身為餌,故意賣了個破綻,幾乎是將自己送到了蛇吻之下,差點當場葬身蛇腹。
墨宸則抓住這電光火石的機會,身劍合一,爆發出驚人的速度,終于險之又險地一劍刺瞎了妖獸的雙眼!
劇痛讓妖獸瘋狂翻滾,云染趁機將身上攜帶的所有爆炸性丹藥、符箓,一股腦地塞進了因嘶吼而張開的蛇妖咽喉深處!
然而,靈力徹底耗盡的她,再也無法閃避妖獸臨死前的瘋狂反撲,眼看著就要被那巨大的蛇口吞下。
當時她大腦一片空白,血液凝固,渾身僵硬,連思考的能力都喪失了,原本以為自己這次真的在劫難逃。
沒想到,在最后關頭,一道白影閃過,竟是墨宸一把撈住了她下墜的身體,揪著她的后衣領,如同拎一只落湯雞,帶著逃出了那片已是血色彌漫的蛇潭。
經此一戰,云染雖覺憋屈,但也確實感念墨宸這冰塊臉的救命之恩,難得地主動放下身段,想與他握手和,化干戈為玉帛,畢竟也算是同生共死的戰友了。
沒想到墨宸這狗東西根本不領情!一如既往地看云染不順眼,覺得她行事魯莽,不計后果,明里暗里繼續找她麻煩,拿著門規說事。
云染忍了他三次,自覺仁至義盡,最后忍無可忍,新仇舊怨一起爆發,又跟他動起手來,關系甚至比之前更僵。
之后在桃花源,在云夢澤,幾次相遇,墨宸都像是陰魂不散,死死追著她那些“不合規矩”的行不放,最后逼得她最終遠走云夢。
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墨宸對她的不滿,居然深重至此!
十五年前,她死黑衣人手下,這位墨宗師,竟然不顧身份,搶走了她幾塊染血的碎骨,連她在水榭的私人物件都未曾放過!
她耗費無數心血才收集打造的萬年昆侖木拔步床、金絲楠木書案、紫檀木貴妃榻、黃花梨博古架……甚至她用過的、最普通不過的洗臉巾,都被他席卷一空!
這近乎變態的的行徑,讓云染脊背發寒,又莫名火大!這算什么?人死了都不放過,連遺物都要收繳干凈,這人竟然厭惡她至此,連證明著她存在過的痕跡都要抹去?
如今,他出現在這里,是為了什么?也是為了那傳聞的秘寶而來?
可他這副模樣……氣息奄奄、魂魄不穩如同風中殘燭,仿佛隨時都會熄滅,可那雙看向她的眼睛,卻執拗、瘋狂,像要毀滅一切,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染心底警鈴大作,戒備油然而生,面上卻不露分毫。她抬起眸子,強行壓下翻涌的疑慮,迎上那雙深不見底的寒眸,剛想開口先發制人,打破這詭異的氣氛。
卻見墨宸極其自然地伸出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取過桌上另一只干凈的陶杯。
然后,他執起她手邊那壺烈酒,為她面前的空杯斟了七分滿。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微微蕩漾。然后,他將那杯酒,穩穩地推至她面前,距離恰到好處。
自始至終,他沒有說一個字。沒有解釋,沒有問候,沒有挑釁。
只是那雙冰眼睛,自坐下后,就死死地鎖在她身上,那目光太過專注,讓她頭皮陣陣發麻,如坐針氈。
客棧內,落針可聞。所有人都被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變故驚呆了,大腦幾乎停止運轉。
桃花源少主與那位傳聞中的云宗師,還有云夢澤大小姐的陳年愛恨情仇已足夠震撼人心,如今,這位以冷情寡欲、規矩森嚴、不近女色聞名整個修真界的昆侖巔墨宸宗師,竟也如此反常地出現,并對一個看起來名不見經傳的陌生少女,流露出這般……詭異難測的態度?
這少女究竟是何方神圣?!觀其周身靈力波動,分明只是剛結丹不久的水平,雖然也是一個天才人物,可是也不至于引得這些平日里跺跺腳修真界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們,如此對待?
難道……只是因為那張過于出色的臉嗎?可到了宗師這個境界,誰又會是那等只看皮相的淺薄之輩?
云染看著眼前那杯被推過來的酒液,又抬眼看了看對面那張蒼白如紙、的“死人臉”。
心底那點因白燼霜毫無保留的維護而翻騰起的暖意,瞬間被一股強烈的惱怒所取代。
這算怎么回事?
當年那個恨不得親手將她這個邪魔外道、宗門恥辱挫骨揚灰的正道標桿、如今像個索命幽魂似的出現在這極北苦寒之地,坐在她對面,用這種詭異的態度,給她這個他口中不容于世的鬼修……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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