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黑衣男沒多停留，有的彎腰撿走地上的鋼管，有的用清水沖掉血跡，不過兩分鐘就把現場收拾得干干凈凈，連剛才散落的烤串簽都沒留下一根。
然后一群人齊刷刷地跟洪雯顏頷首道別，轉身鉆進車里，商務車很快消失在夜色里，仿佛從沒來過。
洪雯顏這才轉向白鹿，語氣比剛才緩和了些：“白老師，剛才多謝你替我解開繩子了。”
林遠在一旁冷笑，這個渣女，明明應該感謝的是我才對吧。
要不是林遠出手擊敗博伊卡，洪雯顏不可能得救。
但洪雯顏正眼都沒瞧林遠一眼，就是沒跟他搭話。
白鹿此時任心有余悸，忍不住小聲勸：“洪小姐，以后別再跟人打打殺殺了好不好？太危險了，剛才你被綁著的時候，我都替你捏把汗。”
洪雯顏愣了一下，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這行里的事，哪是想停就能停的。
林遠這時走過來，伸手碰了碰白鹿的胳膊，語氣溫和：“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明天再教小銳畫畫也一樣。”
“不行不行！”沒等白鹿說話，躲在達叔身后的小銳就跑出來，拽著白鹿的衣角，仰著小臉撒嬌，“白鹿姐姐，你說好了今天教我畫小汽車的，不能說話不算數呀！”
達叔也趕緊上前，搓著手不好意思地說：“林先生，要不……就讓白鹿小姐再留會兒？小銳盼著學畫畫盼了好幾天了，剛才打架也沒嚇著他，還等著呢。”
白鹿低頭看著小銳期待的眼神，心里的后怕消了大半，她拉了拉林遠的手，小聲說：
“要不你等我一會兒？我教他畫完小狗就走，很快的。”
林遠看著她眼里的軟意，又瞥了眼小銳抓著她衣角的小手，無奈地嘆了口氣：“行吧。”
白鹿笑著點頭，拉著小銳走到燒烤店角落的小桌子旁，從包里掏出畫本和彩筆，小銳立刻湊過去，眼睛亮晶晶的，剛才的混亂仿佛沒在他心里留下半點痕跡。
達叔連忙將剛烤好的燒烤串端出來，讓林遠他們吃，當晚飯了。
白鹿握著彩筆，手把手教小銳給畫紙上的小汽車涂藍色，小銳學得認真，鼻尖沾了點紅色顏料也沒察覺，直到最后一筆落下，他舉著畫本蹦起來：
“白鹿姐姐！我會畫小狗狗啦！”
達叔正好端著兩盤剛烤好的串走過來，看著小銳的畫，笑得眼角皺起：“多虧了白鹿小姐，小銳這孩子今天比哪回都乖。”
他把烤串放在桌上，又轉身去爐邊忙活，“你們別站著了，快坐！我烤了不少，羊肉串、雞翅、玉米都有，剛出爐的熱乎！”
鐵架上的烤串還在滋滋冒油，油脂滴在炭火上濺起細小的火星，肉香混著孜然、辣椒的味道飄滿整個小店。
林遠拉著白鹿在桌邊坐下，順手幫她拿了雙干凈筷子，洪雯顏也找了個空位坐下，沒再像之前那樣冷著臉。
小銳捧著畫本坐在白鹿身邊，手里拿著一串烤玉米啃得滿臉是渣。
達叔又端來幾瓶冰鎮汽水，挨個遞過去：“林先生，洪小姐，別客氣，就當在自己家一樣。”
白鹿咬了口烤雞翅，外皮焦脆，肉汁飽滿，她眼睛亮了亮，小聲跟林遠說：“達叔烤得真好吃，比我之前吃的都香。”
林遠看著她嘴角沾的辣椒粉，伸手幫她擦掉，語氣帶著笑意：“喜歡就多吃點，不夠讓達叔再烤。”
洪雯顏拿起一串羊肉串，慢慢嚼著，沒怎么說話，卻也沒拒絕達叔遞來的第二串。
店里的氛圍比之前輕松了不少，只有偶爾傳來小銳的笑聲和烤串的滋滋聲，剛才的混亂仿佛被這煙火氣悄悄沖淡了。
等小銳打著飽嗝靠在椅子上，達叔收拾碗筷時，白鹿才掏出手機看時間，屏幕上顯示已經晚上
9點了。
她愣了一下，趕緊站起來：“呀，這么晚了，我該回去了。”
不過白鹿剛才喝了點啤酒，不好開車了。
林遠也跟著起身，剛想說“我送你”，洪雯顏就先開口了：“我開車來的，送你們回去吧，這時候不好打車。”
她語氣平淡，沒帶多少情緒，卻不像在商量。
林遠皺了皺眉，剛想拒絕，白鹿就拉了拉他的胳膊：“沒事，洪小姐也是好意，而且太晚了，你送我也要繞路。”
洪雯顏已經拿起放在桌邊的車鑰匙，走向門口：“走吧，車在外面。”
三人跟著她走出燒烤店，黑色的寶馬7系轎車停在路燈下。
洪雯顏打開副駕和后座的門：“白鹿坐前面吧，視野好點。”
白鹿點點頭，坐進副駕，林遠則拉開后座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平穩地駛離老巷，路上沒什么車，只有路燈在車窗上劃過一道道光影。
洪雯顏偶爾會通過后視鏡看一眼后座的林遠，卻沒說話。
白鹿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掠過的夜景，小聲跟洪雯顏道謝：“洪小姐，今天謝謝你送我們，還有之前……也謝謝你護著我。”
洪雯顏目視前方，語氣沒什么起伏：“不用謝，舉手之勞。”
二十分鐘后，車子停在白鹿家小區門口。
小區門口的保安亭亮著燈，白鹿解開安全帶，轉頭對林遠說：“那我上去啦，你回家路上小心。”又對洪雯顏點頭：“洪小姐，麻煩你了。”
“上去吧，”林遠看著她，眼神溫和，“記得鎖好門。”
白鹿應了聲，推開車門走進小區。
直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樓道口，洪雯顏才重新發動車子，往林遠家的方向開……
……
寶馬7系緩緩行駛在午夜公路上。
車廂里安靜了一會兒，洪雯顏忽然開口：“高家坡那邊，我會處理干凈，不會讓他找白鹿麻煩。”
林遠靠在后座，手指搭在膝蓋上，語氣平靜回了一個字：“哦。”
洪雯顏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方向盤邊緣，語氣凝重道：“白鹿是個好姑娘，你別禍害她了。放過她吧。”
后座的林遠原本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聽到這話瞬間睜開眼，眼神冷了幾分，語氣里滿是不耐：
“關你屁事？管好你自己就行。而且我對白鹿，本來就沒那種想法。”
“沒那種想法就更該離她遠點，”洪雯顏踩了腳輕剎車，等過了路口再重新加速。
她聲音比剛才更沉，“刪掉她的聯系方式，以后別再跟她有交集。她是個普通女孩，就該過安穩日子，不應該被卷進你我這種江湖里來。”
林遠嗤笑一聲，透過車內后視鏡看向洪雯顏：
“你倒會說。今晚在燒烤店，你跟高家坡、博伊卡打群架的時候，她就站在旁邊看著，差點被誤傷——那時候你怎么不說讓她遠離江湖？”
車廂里的沉默沒持續多久，洪雯顏忽然偏過頭，透過車內后視鏡看向后座的林遠，語氣里帶著點試探：
“那你和趙語嫣又到底怎么回事？你們走得那么近，敢說沒關系？如果你和趙語嫣好，就別再糾纏白鹿，別讓她當個不清不楚的人。”
林遠原本搭在膝蓋上的手指頓了頓，抬眼看向后視鏡：“我和趙語嫣沒關系。”
洪雯顏挑了挑眉，腳下輕輕踩了點剎車，車子速度慢了些，“趙語嫣喜歡你，道上誰不知道？你能說沒關系？”
林遠聽到這話，無奈地嘆了口氣，靠回椅背上，閉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她喜歡我是她的事，我沒辦法。我沒給過她任何暗示，也沒接受過她的東西，這點我問心無愧。”
洪雯顏看著后視鏡里他疲憊的樣子，沒再追問，只是重新踩下油門，車廂里又恢復了安靜，只剩車輪碾過路面的沙沙聲。
很快，車子就停在了林遠家樓下，時代公寓。
林遠推開車門，一只腳剛踏出車外，洪雯顏的聲音就從身后傳來，帶著幾分嚴肅：
“林遠，我再提醒你一次，白鹿是個好姑娘，心思單純，不適合混我們這圈。如果你就喜歡清純女人，我認識不少身家干凈的，以后可以給你找，但是別碰白鹿。”
林遠的腳步頓住，他轉過身，俯身看向駕駛座的洪雯顏。
路燈的光透過車窗照在她臉上，能看到她緊繃的下頜線，還有眼底藏不住的認真。
林遠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勾了勾唇角，語氣里沒了之前的冷淡，反倒多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不喜歡清純姑娘。”
洪雯顏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問：“那你喜歡什么樣的？”
她原本以為林遠會說“沒什么喜歡的類型”，或者干脆不回答……
卻沒料到，林遠往前湊了湊，聲音壓低了些，清晰地傳進她耳朵里：“我喜歡你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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