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眉頭緊皺,忍不住面面相覷,只覺得武惠妃有些瘋魔了。
但他們也清楚,他們現在和武惠妃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一時間,眾人的表情都有些為難起來。
武惠妃將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嘴角不由得浮現一抹冷笑。
隨即,她目光掃過眾人,冷笑道:“諸位,別忘了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你們覺得,若是讓那三個蓋世功臣有機會重回長安,清算舊賬你們以為,你們還能有今日的富貴嗎?”
“哼哼,本宮若倒,你們關隴各家難道能比本宮好到哪里去?”
聽見武惠妃赤裸裸的威脅,眾人頓時面色微變。
彼此交換著眼神,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掙扎與權衡。
武惠妃的話雖然難聽,可事實便是如此。
如今,他們已經深度綁定在了武惠妃這條船上,若船翻了,誰都別想好過。
“明日,本宮要看見爾等的奏折遞到御前。”
武惠妃并不打算給眾人過多思考的時間,一錘定音道:“聲勢要造得足夠大,要讓滿朝文武都看到,國本久懸,人心思定,盛王李琦,眾望所歸,明白嗎?”
聽見武惠妃近乎逼迫的態度,眾人本就難看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
可眼下,也確實沒了他們猶豫的余地。
楊洄一咬牙,率先表態:“娘娘所極是,臣回去就立刻聯絡人手,明日早朝,定讓奏疏呈上。”
李晦等人沉吟片刻,最終也緩緩點頭:“我等明白。定當竭力促成此事。”
看到眾人終于統一了意見,武惠妃緊繃的神經終于略微放松了一絲。
隨即,她重新落座,冷聲道:“西域大捷,帶來的震動雖大,但只要儲位早定,塵埃落定,一切就還有轉圜操作的余地。這點道理,應該不用本宮多。”
“是,我等明白!”
都到了這個時候,眾人也懶得再去和武惠妃爭論什么,只齊齊道了聲明白。
武惠妃滿意地點點頭,叮囑道:“記住,奏疏辭要懇切,只談國本之重,社稷之安,盛王賢德。莫提莫提西域一字,更不許有任何影射。要讓陛下覺得,這是朝臣公論,是民心所向,與那三個逆子毫無關系!”
眾人再次齊聲應是。
“去吧。”
武惠妃疲憊地揮揮手:“本宮等你們的好消息。記住,成與不成,在此一舉!”
眾人魚貫而出,留下武惠妃獨自一人坐在昏暗的燭光下。
隨著眾人走遠,她方才強撐的鎮定也瞬間瓦解。
她頹然靠在椅背上,望著跳動的燭火,眼中充滿了深深的憂慮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她知道,這是一場豪賭。
賭的是李隆基在眼下的復雜局勢之下,選擇快刀斬亂麻地確立新儲,以此穩定局面。
只是,她能賭贏嗎?
那個心思深沉難測的帝王,在聽聞西域大捷的消息后,究竟是會更急于確立新儲來證明自己廢黜三子的正確。
還是心中已然翻騰起難以喻的悔意與波瀾?
她不確定!
但此刻,她已別無選擇!
西域的新政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龜茲城內外的喧囂和生機,完美的印證了李林甫在內政方面的能力。
流民爭相投軍,傷殘老兵眼中重燃希望,計式水畔沉寂多年的土地被重新丈量,規劃。
就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種破釜沉舟般的亢奮與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