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城北門外,氣氛與晉陽的莊重誓師截然不同,更帶著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決絕。
趙暮云沒有站在高臺上,而是騎在他那匹神駿的白馬上,立于千軍之前。
他目光掃過一張張或堅毅、或狂熱、或略帶不安的面孔,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全場:
“將士們!我知道,很多人不明白,我們為什么不去打近在眼前的楊巖,反而要跑到隴右北邊打韃子的老巢去!”
他頓了頓,讓這句話先在每個人心中回蕩。
“打楊巖,是穩妥,但也是泥潭!他會像烏龜一樣縮起來,耗著我們!”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煽動人心的力量:
“而兀木赤是韃子異族!隴右的土地上,只能容許臣服于大胤者存在!”
他猛地拔出佩劍,指向北方蒼茫的天空:
“這一仗,不是為了守!是為了攻!為了徹底打斷入侵隴右的韃子脊梁!為了給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為了打出隴右軍和大胤的赫赫軍威!告訴我,你們怕嗎?”
短暫的寂靜后,是如同火山爆發般的怒吼:
“不怕!”
“跟隨大都督(天將軍)!”
“殺韃子!報仇雪恨!”
連最初持保留態度的張瓚,此刻也只覺得熱血沸騰。
他驅馬來到趙暮云身邊,沉聲道:“將軍!涼州就交給末將!必保后勤無憂!您…一定要凱旋!”
趙暮云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盡在不中。
他轉頭看向沈千:“夜不收都撒出去了嗎?”
“將軍放心!三隊精銳夜不收已先行潛入,沿途地形、部落分布、哨卡位置,會不斷傳回!”沈千肅然道。
“好!”
趙暮云不再多,劍鋒前指,“出發!”
由二千河東軍、一千羌戎騎兵組成的軍隊,如同黑色的鐵流,滾滾向北。
而柳毅的神機營留在涼州,幫助張瓚守城。
馬蹄聲如同沉雷,踏碎了荒原的寧靜。
張瓚留在原地,久久凝望,直到那煙塵徹底消失在天際,才喃喃道:“趙大都督…請保重啊……”
“張大人放心,大都督必勝!”身邊的柳毅信心滿滿道。
黑獨山以南,裴倫與石勇的聯合營地。
收到趙暮云“自由發揮主觀能動性”的命令后,裴倫立刻召集了石勇和郭孝悌商議。
“大都督此令,是給了我等極大的信任和自主之權!”
裴倫指著地圖上標出的野馬川,“兀木赤新敗,必嚴加防范正面,但其糧道漫長,便是其軟肋!”
“石校尉,你率領本部兵馬,晝伏夜出,繞過敵軍耳目,潛伏于野馬川兩側丘陵。”
“待其糧隊過半,以火矢為先,突擊其首尾,焚毀糧草即可,不可戀戰!”
石勇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裴大人放心!燒糧放火,我在行!定叫兀木赤斷了炊!”
裴倫又對郭孝悌道:“老郭,你負責唱好這出‘空城計’。”
“將營地旗幟增加一倍,派出多股小隊,在不同方向頻繁活動,制造炊煙,入夜則多點燈火,務必讓兀木赤的探子以為我軍主力仍在,意圖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