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驚呼一聲,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快步上前扶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
“快,快把那道菜撤下去!”
宮人手忙腳亂地將魚撤走,殿內的空氣似乎才重新變得可以呼吸。
李知安緩了好一陣,那股惡心的感覺才慢慢平復下去。
她接過春夏遞來的溫水漱了口,抬起頭時,正對上春夏寫滿探究和驚疑的視線。
“娘娘,”春夏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您的月事……是不是已經遲了快半個月了?”
一句話,像一道驚雷,在李知安的腦海中炸開。
她自己也在記錄,自然清楚得很。
三十五天,三十六天……今日,已經是第四十天了。
看著春夏緊張又期待的表情,李知安強自鎮定下來。
“許是……前陣子太累了,氣血有些不調。”
她這么說著,右手卻不受控制地,再一次搭上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這一次,她沒有立刻閉眼,而是先做了數次深長的呼吸,將狂跳的心緒強行壓下,直到心如止水。
指腹下的脈搏,依舊平穩。
但若是細細感受,便能察覺到,在那平穩之下,似乎多了一絲異樣的圓滑和流暢。
不像是之前單純的氣血充盈,更像是……珠子在玉盤上滾動的觸感。
滑脈。
雖然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分辨,但她可以肯定,那就是滑脈的征兆。
李知安的呼吸又一次停滯了。
她緩緩收回手,指尖卻在微微顫抖。
不行。
時日太短,脈象尚不清晰,萬一是自己判斷失誤,豈不是空歡喜一場?
她不能讓任何人抱有不切實際的期望,尤其是齊逾。
朝中那些老臣為了選秀充盈后宮之事,已經快把御書房的門檻踏破了。
齊逾頂著巨大的壓力,若是此時傳出喜訊,轉頭又發現是烏龍一場,那對他的打擊,對朝局的影響,都將是毀滅性的。
她必須百分之百地確認。
“春夏,”李知安抬起臉,神色已經恢復了慣常的冷靜,“你去一趟太醫院。”
“娘娘?”春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說我近日操勞,脾胃不和,食欲不振,想請一位精通內科調理的太醫來請個平安脈。”李知安的語速不快,但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
她頓了頓,補充道:“去請王太醫。讓他明日午后過來,記住,此事不要聲張,只你我二人知道便可。”
王太醫是宮里的老人了,醫術精湛,為人更是謹慎可靠,是她能想到的最穩妥的人選。
“是,奴婢明白!”
春夏重重點頭,眼中閃爍著激動的光芒,她強壓著心頭的狂喜,轉身快步退了出去。
寢殿內,又只剩下李知安一人。
她走到窗邊,推開一扇小窗,清涼的秋風拂面而來。
她緩緩地,再一次將手放在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上。
等候的時間,總是顯得格外漫長。
第二日,李知安破天荒地沒有去學堂,也沒有處理任何庶務,只靜靜地待在鳳儀宮里。
她時而翻兩頁書,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時而拿起針線,繡出的鴛鴦卻歪歪扭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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