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慎元派人核實后,確認了他們的意圖。
這些部落在去年的風雪中損失慘重,又被大部落欺壓,牛羊十不存一。安貿鎮傳來的消息,讓他們看到了另一條活路。
信的末尾,柳慎元的筆鋒變得有些復雜。
他寫道:此法兵不血刃,卻比利刃更鋒利。臣戍邊二十載,從未想過,有一天西昭的勇士會主動放下彎刀,拿起鋤頭。皇后殿下之謀,深遠至此,實乃大安之幸。
李知安看完,將信紙緩緩折好。
“看來,我們的第一步,走得很穩。”
“何止是穩。”齊逾從她手中拿過信,重新看了一遍,臉上的欣賞毫不掩飾,“簡直是神來之筆。鎮國公的脾氣朕最清楚,能讓他寫出這樣的話,可見他內心有多震撼。”
他走到李知安身邊,與她并肩而立。
“用交易代替殺戮,用秩序瓦解野蠻。知安,你為大安開辟了一條全新的道路。”
“路還長著呢。”李知安并沒有被眼前的勝利沖昏頭腦,“這只是個開始。只要我們能持續不斷地提供他們需要的東西,讓他們看到耕種帶來的好處,就會有越來越多的部落效仿。當他們有了田地,有了房屋,就不會再輕易地追隨那些野心家南下劫掠了。”
齊逾頷首,他完全明白這其中的邏輯。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話鋒一轉。
“經略西昭,是文治。但要讓這文治能安安穩穩地推行下去,還需要另一件東西。”
“武功。”李知安接口。
“沒錯。”齊逾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懷柔之策,必須有雷霆手段作為后盾,否則就只是軟弱可欺。西昭人之所以肯放下彎刀,不僅僅是因為活不下去,更是因為睿王倒臺,我們在朝堂上展現了絕對的力量,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他頓了頓,眼中透出一抹神秘的光彩。
“朕今日來,除了給你看這份軍報,還有一件事。”
他湊近了一些,壓低了聲音。
“工部那邊,成了。朕想請你,一起去看個好東西,一個能發出很大聲響的好東西。”
……
京郊,皇家西苑。
這里本是皇家秋冬狩獵的圍場,如今卻被羽林衛里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氣氛肅殺。
圍場深處的一片開闊地上,工部尚書和幾位頭發花白的匠作大師,正滿頭大汗地侍立在一旁,神情既緊張又激動。
在他們身前,擺著兩樣新造的軍械。
一樣是一架比尋常床弩大了近乎一倍的重型床弩,弩臂用上了最新的復合材料和絞盤技術,通體泛著金屬的冷光,充滿了力量感。
而另一樣,則顯得有些其貌不揚。
那是一個個用厚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方正包裹,看起來就像是行軍用的口糧袋,只是每個包裹上都拖著一根長長的、用油紙包裹的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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