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里的人兒,眉如遠黛,膚若凝脂,一雙清亮的眼眸在細致的妝容下,更顯得光彩奪目。
柳慎元一身簇新的國公朝服,站在門口,看著屋里忙碌的身影,眼眶有些發熱。
他想起了自己的亡妻柳若薇出嫁時的模樣。
安安和她的母親,實在是太像了。
吉時將至。
李知安終于梳妝完畢,換上了一身繁復華麗的鳳冠霞帔。
那嫁衣由內務府上百名最頂尖的繡娘耗時數月趕制而成,以金線銀線繡出百鳥朝鳳的圖樣,裙擺上綴滿了米粒大小的東珠,走動間,流光溢彩,華貴無匹。
頭上的鳳冠更是巧奪天工,九龍四鳳,鑲嵌著各色寶石,正中的一顆鴿血紅,大如雀卵,熠熠生輝。
當她由春夏和秋月扶著,一步步走出房門時,院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種令人窒息的美。
尊貴,典雅,又帶著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度。
“安安……”柳慎元走上前,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李知安對他盈盈一拜。
“父親。”
這一拜,拜的是生之恩。
柳慎元連忙扶起她,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精致的紫檀木盒,塞到她的手里。
“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拿著。”
李知安打開木盒,里面靜靜地躺著一只成色極佳的血玉手鐲。
她知道這是母親的遺物。
她的眼眶一熱,鄭重地將手鐲戴在了手腕上。
“女兒,謝過父親。”
府外,鼓樂喧天。
身穿大紅喜袍的太子齊逾,騎著一匹神駿的白馬,在一眾皇親貴胄和禁軍的簇擁下,緩緩而來。
他今日沒有了往日的病弱之態,面色紅潤,眉眼間盡是飛揚的喜悅。
當他翻身下馬,走進鎮國公府,看到那個身披霞帔,正向他望來的女子時,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下來。
他的眼中,只剩下了她。
齊逾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在眾人的注視下,朝她伸出了手。
“安安,我來接你了。”
李知安將手放入他的掌心。
他的手很暖,很穩。
跨火盆,過馬鞍,一系列繁瑣的禮節走完,李知安被齊逾親自抱上了那頂由三十二人抬的鳳輿。
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出發,沿著京城最繁華的朱雀大街,一路向著皇宮而去。
街道兩旁,百姓的歡呼聲此起彼伏。
“太子妃千歲!”
“太子殿下與太子妃,天作之合!”
無數的鮮花瓣從酒樓茶肆的窗口撒下,如同下了一場絢爛的花雨。
李知安坐在鳳輿中,透過紗簾的縫隙,看著外面一張張洋溢著祝福的笑臉,聽著那一聲聲發自肺腑的歡呼,心中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
從今往后,她守護的,不僅僅是身邊的人,還有這大安的萬里河山,黎民百姓。
隊伍抵達宮門,換乘宮中禮輿,一路行至太廟。
皇帝早已等候在此。
齊逾牽著李知安的手,一同走進這座莊嚴肅穆的殿宇。
他們并肩跪在歷代先皇的牌位前,敬香,叩拜,祭告祖先。
禮成之后,便是接受百官朝拜。
奉天殿前,文武百官按品階站立,黑壓壓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