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聞聲起身,動作干脆利落,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他抬起頭,目光平視前方,并不去看車內的人,只等候命令。
“凌云衛兵分兩路。”李知安的聲音不疾不徐,卻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權威,“你親率二十人,即刻南下,沿途清掃水路,接應萬寶商行的船隊。船隊會在三日后抵達清河渡,你們必須在那之前趕到,確保航道萬無一失。”
“另外三十人,交由副統領凌云帶領,護送戶部派出的征糧官,即刻北上。告訴凌云,他的任務只有一個,保證征糧官和征調上來的第一批糧食,安然無恙地抵達京城。沿途驛站、衛所,皆憑太子手令行事。”
“通訊方式,用萬寶商行的‘千里信’,每十二個時辰聯絡一次。若遇緊急軍情,可以點燃特制的狼煙。”
她的話語清晰、周密,將任務、人員、路線、時間、后備方案都交代得明明白白。
凌風聽完,眼中閃過一抹訝異。
他本以為這位縣主只是個提供計策的閨閣女子,調兵遣將之事,最終還是要由太子殿下細化。
卻沒想到,她的指令竟如此詳盡老練,仿佛演練過無數次。
“屬下遵命!”凌風沒有半分猶豫,抱拳領命。
“去吧。”
李知安放下車簾,隔絕了外界的視線。
馬車緩緩啟動,朝著城外的方向行去。
春夏在一旁,為她遞上一杯溫熱的茶水,低聲問:“小姐,您不回府休息一下嗎?您一夜沒睡了。”
李知安接過茶杯,指尖傳來溫熱的暖意。
她搖了搖頭,倦意確實有,但更多的是一種緊繃之后的亢奮。
“不了,去城郊的莊子。南方的船隊已經出發,北方的商路也要立刻打通。我要親自去盯著。”
這場豪賭,她壓上了全部身家,齊逾壓上了太子之位。
棋盤已經布下,棋子也已落定,現在,她必須是那個最專注的棋手,不能有絲毫分心。
……
與此同時,遙遠的西昭國境內。
一座隱藏在深山中的幽暗神殿里,終年不見陽光,只有長明燈散發著昏黃的光。
一個身披黑色斗篷,連是男是女都分不清的人,正靜靜地聽著手下的匯報。
“國師,我們安插在鷹嘴澗的人手……全折了。”跪在下方的人聲音發顫,“大安太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在短短幾天內就修復了棧道,后續的糧草已經通過鷹嘴澗,送往了朔風城。”
神殿內一片死寂。
那被稱為國師的人沒有說話,但跪著的人卻感覺周遭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股無形的壓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小打小鬧,終究是上不了臺面。”
許久,一個沙啞難聽,仿佛砂紙摩擦的聲音響起。
“本以為,斷其糧道,能讓柳慎元那老匹夫焦頭爛額,也能讓大安朝堂內斗不休。現在看來,是本座小瞧了那個病秧子太子,還有他身邊那個……樂安縣主。”
國師慢慢轉過身,斗篷下露出的一雙眼睛,閃爍著毒蛇般的幽光。
“既然隔靴搔癢沒用,那就直接砍掉他們的手腳,剜掉他們的心臟。”
他聲音一沉:“烏恩其。”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大殿中央,單膝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