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罪名,是沖著要我的命來的。通敵賣國,一旦沾上,就算只是嫌疑,也足夠讓我萬劫不復。京兆府尹奉命查案,封店拿人,是他的職責,也是他自保的手段。”
管家聽得心驚肉跳,嘴唇哆嗦著:“那……那我們該怎么辦啊,小姐?王掌柜他……”
“王掌柜跟了我多年,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他比誰都清楚。賬目上,不會有任何問題。”李知安的語氣篤定,給了管家一顆定心丸。
她轉過身,目光掃過兩人。
“慌什么。天還沒塌下來。”
她走到書案前,重新坐下,提筆蘸墨,在一張白紙上迅速寫下幾行字。
“春夏,你立刻去一趟鎮國公府,把這封信親手交給柳管家,讓他務必轉呈國公爺。記住,不要走大門,從后街的角門進去,別讓人看見。”
“是,小姐。”春夏接過信,重重點頭。
“管家,”李知安看向一旁六神無主的管家,“你現在去安撫好別院和商行所有的人。告訴他們,工錢照發,一切照舊。誰要是敢趁機生亂,或者往外傳些不該傳的話,直接打發出去,一文錢都別給。”
“另外,”她頓了頓,聲音壓低了幾分,“你去城南總號的后院,找到庫房管事老孫頭。告訴他,‘秋風起了,該添新衣了’。他聽了自然明白,會把東西交給你。你拿到東西,立刻送到東宮,交給一位姓秦的統領。”
管家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這是早就備下的后手!他精神一振,腰桿都挺直了些。
“老奴明白了!”
“去吧。”李知安揮了揮手。
兩人領命匆匆離去,屋內瞬間只剩下李知安一人。
她臉上的鎮定緩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太后這一招,的確又快又狠。
流,查封,抓人,一氣呵成,根本不給她反應的時間。目的就是要用雷霆之勢,將這盆臟水徹底潑死在她身上。
她不怕查。
萬寶商行的賬目清清白白,從未與西昭有過任何違禁品的交易。
但她怕拖。
只要王掌柜被關在京兆府的大牢里,只要萬寶商行一日不解封,外面的流就會愈演愈烈。時間久了,假的也變成真的。皇帝的多疑,朝臣的彈劾,足以將她和齊逾一同拖入深淵。
所以,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遞給柳慎元的信,是請他動用軍方的人脈,查清楚這股流最初是從何處、由哪些人散播出來的。擒賊先擒王,她要找到太后安插在民間的那些棋子。
而交給齊逾的,則是一份真正的“賬本”。
一份她早就預料到會有今日,而提前做好的、萬寶商行與北地幾個馬場之間所有交易的明細賬目。其中每一筆交易的貨物、數量、銀錢往來,以及經手人,都記錄得一清二楚。
這才是她反擊的利器。
夜色漸深,一輛不起眼的青帷馬車悄無聲息地停在了別院后門。
齊逾一身玄色常服,快步走了進來。他臉上帶著一絲病態的蒼白,但步履沉穩。
“我聽秦風說了,你把賬本送了過去。”他進門便直接開口,聲音里帶著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