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此刻她心存疑慮,看得這般仔細,根本不可能發現。
她用指甲輕輕按了一下那個凸起。
“咔噠。”
一聲輕微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響。
長命鎖的鎖面,竟然從中間裂開了一道縫隙。
李知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小心翼翼地將鎖面掰開,里面并非實心,而是一個小小的、中空的凹槽。
凹槽里,靜靜地躺著幾張被折疊得如同米粒大小的薄紙。
紙張極薄,近乎透明,上面用蠅頭小楷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跡。
李知安的手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她將紙張取出,緩緩展開。
柳慎元也湊了過來,兩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那熟悉的,溫柔而有力的筆跡,正是出自外婆柳老夫人之手。
信的開頭,只有五個字。
“吾孫知安親啟。”
李知安的眼眶瞬間就紅了,一行清淚毫無預兆地滑落。
她強忍著淚意,繼續往下看。
“安安,當你看到這封信時,外婆或許早已不在人世。請原諒外婆的自私,將這沉重的秘密留給了你一人。因為這世間,外婆最信任的,也唯有你了。”
“你并非李家之女,亦非我柳氏外孫。你的真實身份,是鎮國公柳慎元與元配夫人林氏的親生女兒,是我……嫡親的孫女。”
看到這里,柳慎元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這個在沙場上流血不流淚的鐵血漢子,此刻竟是淚流滿面,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李知安的淚水也決了堤,模糊了信上的字跡。
她胡亂地用袖子擦去眼淚,繼續讀下去。
信中,柳老夫人詳細記述了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當年,她的女兒,也就是柳慎元的夫人林氏生產,她作為外祖母,自然是全程陪伴。
可就在孩子出生后,宮里突然來了人,是當時還是貴妃的太后身邊的心腹。
那人以柳家和鎮國公府滿門的性命相要挾,逼迫她配合一場“偷天換日”的計謀。
她們抱走了剛出生的女嬰,又送來了另一個早已準備好的、氣息奄奄的病嬰。
柳老夫人悲痛欲絕,卻又無力反抗。
那個葉片印記,并非同謀的標志,而是太后用來控制她們的信物。
凡是參與此事的人,都被賜予了這樣一枚私印,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是一道催命的符咒。
鎮國公府的老夫人,柳慎元的母親,同樣身不由己。
“……我眼睜睜看著我的親孫女被抱走,送進了宰相府,成了李家那個不成器的嫡子之女,心如刀割。我只能借著探望外孫女的名義,時時去看你,將所有的疼愛都給你,希望能彌補一二。”
“隨著你漸漸長大,容貌愈發酷似你的母親,我心中的不安也日益加重。太后此人,野心極大,她費盡心機換走你,絕非心血來潮。我暗中查探,終于發現了一個可怕的秘密。”
信寫到這里,柳老夫人的字跡變得有些急促和潦草。
“‘歸位’,她們所圖的,是皇位!當今圣上并非先帝親子,太后真正的血脈,另有其人!她換走你,或許只是為了讓你遠離京城這個漩渦,又或許,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枚能威脅到她計劃的棋子!”
李知安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這個秘密,遠比她想象的更加龐大,更加駭人聽聞。
“我察覺到,太后已經對我起了疑心。她送來的香料,氣味清雅,卻能殺人于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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