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所有帶有那個印記的信件都挑了出來,反復比對。
這些信件的內容都語焉不詳,似乎在用某種雙方都懂的暗語交流。
但其中反復提到的一個詞,引起了她的注意——“歸位”。
“待時機成熟,一切自當歸位。”
“那個位置,本就該是‘我們’的。”
“歸位”……是什么東西要歸位?
李知安百思不得其解,只覺得心頭籠罩著一層濃重的迷霧。
而此時此刻,鎮國公府的書房,同樣亮著一盞孤燈。
柳慎元看著跪在自己面前,頭發花白的老婦人,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
“嬤嬤,你再說一遍,當年……當年我夫人生產之時,究竟是何情形?”
這位張嬤嬤,是當年妻子身邊最得力的管事嬤嬤,后來被相府以“沖撞了貴人”為由,打發回了鄉下。
柳慎元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從鄉下給找了回來。
張嬤嬤老淚縱橫,磕頭道:“國公爺,老奴說的句句是實啊!當年夫人生小姐時,雖然兇險,但母女平安。小小姐生下來,哭聲響亮得很,一點也不像后來相府說的那樣,是個先天不足的病秧子啊!”
“那后來呢?”柳慎元追問。
“后來……后來老夫人說要親自照看,便將我們這些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再后來,老奴就被……就被尋了個由頭趕出了京城。”
柳慎元身形一晃,跌坐在椅子上。
哭聲響亮……母女平安……
這與他從相府聽到的版本,截然不同。
相府的人告訴他,女兒出生時氣息微弱,是個活不長的,所以才被送走,免得他見了傷心。
為什么他們要撒謊?
一個剛出生的,健康的嬰孩,為什么要被說成是病秧子?又為什么要被送走?
柳慎元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他想起了李知安那張酷似亡妻的臉,想起了母親臨終前反常的囑托,想起了李知安外祖母柳老夫人對她近乎偏執的疼愛。
鎮國公府的書房內,空氣凝滯得仿佛一塊鐵。
柳慎元坐在那張太師椅上,一夜未眠,雙眼布滿了駭人的血絲。
張嬤嬤的話,如同無數根鋼針,反復扎在他的心上。
母女平安。
哭聲響亮。
這八個字,徹底顛覆了他過去十幾年來的所有認知。
他以為的真相,不過是別人精心編織的謊。
他以為的宿命,不過是一場處心積慮的陰謀。
“去查!”柳慎元的聲音沙啞得如同被砂紙磨過,“把當年給夫人接生的那個穩婆,給本公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他幾乎是吼出了這句話,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鎮國公府的親衛辦事效率極高,命令下達,人便如一張大網,迅速朝著京城內外鋪開。
然而,尋找一個十幾年前的穩婆,無異于大海撈針。
時間抹去了太多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