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宮闈內的喧囂雖已暫歇。
但皇帝親封李知安為樂安縣主的消息,卻如同插上了翅膀,率先飛出了宮墻。
一夜之間傳開,而李知安受到的這突如其來的恩寵,真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亦有人嫉恨交加,輾轉難眠。
相府之內,李仲嚴怒氣沖沖地回到府中,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小張氏聞訊急忙迎上前,見他這般情狀,心下不由一緊,小心翼翼地問道。
“相爺,您這是怎么了?可是宮中宴席上,西昭那些蠻夷使臣又發了難,讓您受氣了?”
李仲嚴猛地一甩袖,狠狠瞪了她一眼,那目光中的厭棄與煩躁幾乎毫不掩飾。
他冷哼一聲,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
“發難?受氣?哼!是你那個好女兒李知安,她如今可是鯉魚躍了龍門,被皇上親口御封為縣主,還親口賜下了封號,真是好大的風光!”
小張氏聞,如遭雷擊,猛地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什……什么?李知安被封為縣主?這怎么可能。”
小張氏之所以無法相信只因為她覺著李知安才多大年紀。
她自己的誥命還是托了李家的福,靠著李仲嚴拜相和賢妃的恩澤才得來的。
而李知安不過是區區一個和離歸家的女子,竟然就會有如此造化。
“皇上莫不是……”她后面的話沒敢說出口,但意思已然明了。
“怎么不可能,圣口親,豈能有假!”李仲嚴越說越氣,一股邪火直沖腦門,竟將所有怨氣都撒到了小張氏身上。
“都是你,還有你那個親生女兒李憐音,兩個掃把星!若不是你們母女二人鼠目寸光,整日去她面前尋釁胡鬧,步步緊逼,她怎會心寒至此,毅然與相府斷絕關系!”
“如今倒好,她李知安飛黃騰達,成了皇上跟前的紅人,本相卻成了滿朝文武的笑柄,連那些五六品的小官都敢湊到本相面前來陰陽怪氣,本相這輩子的臉面,今日都丟盡了!”
李仲嚴腦海里閃過大殿外那些個小人嘴臉,就氣得頭昏腦脹。
小張氏被罵得臉色煞白,卻又不敢反駁,心中亦是驚駭交加,喃喃道。
“怎么會這樣……這不應該啊。”
她明明前些日子已經派人將那些消息散播出去了,說她是因為有了新歡才棄了彥之,如此關乎女子貞潔的大事,京城之中怎會一點風聲波瀾都未曾興起?
李知安沒有被千人唾棄也就罷了,怎的還會被封為縣主。
可小張氏哪里知道,她費盡心機散播出去的那些污蔑之詞,早已被暗閣的人無聲無息地攔截處理干凈。
僅僅在極小范圍內泛起一絲微不足道的漣漪,便徹底沉了下去。
李仲嚴看著她那副又驚又怕還愁容滿面的樣子,心中厭煩之感更盛。
只覺得眼前婦人愚蠢短視,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他再無耐心與之多,只冷冷甩下一句。
“本相今夜歇在書房,無事莫來擾我。”說罷,便拂袖而去。
任憑小張氏在身后連聲呼喚“相爺”,也未曾回頭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