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安暗自腹誹:這人在外總是一副溫文守禮、病弱謙和的模樣,可內里心思縝密,且算計深沉,簡直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
他這番話,表面是提醒她抓住商機,但齊逾不曾說這種沒什么作用的話。
恐怕還有別的意思,稍一思索,恐怕是暗示西昭使臣此番前來,絕非僅僅是進貢與通商那般簡單。
西昭雖名義上歸降稱臣,但誰能保證其沒有異心?
南蠻的前車之鑒猶在眼前,朝廷不可能不防。
齊逾這是在提醒她,與西昭人打交道,須得萬分謹慎,甚至可能需要她從中做些什么。
心中念頭急轉,李知安面上卻依舊是得體的微笑,順著他的話應承下來。
“殿下提醒的是,民女定當恪守本分,好好盡這地主之誼,絕不會失了大安朝的體面,不負陛下與殿下期望。”
她這話答得圓滑,既接了對方的暗示,也表明了自己商人的立場。
齊逾似乎對她的回答還算滿意,不再多,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便輕扯韁繩,操控坐騎微微后退一步,讓開了道路。
李知安緩緩放下轎簾,隔絕了外面的視線。
馬蹄輕踏,馬車轆轆駛離。
待李知安的馬車遠去,一旁的肖遠撓了撓頭,一臉困惑地湊近齊逾問道。
“殿下,您剛才跟李小姐打什么啞謎呢?又是使臣又是商道的,還讓她別怠慢?聽著怎么莫名其妙似的。”
他素來擅長舞刀弄棒,于這些朝局博弈、語機鋒卻是不甚通竅。
好在牢記母親教誨,一切只聽齊逾指令行事,齊逾指哪打哪。
齊逾尚未開口,另一側的程向行卻輕笑起來,他手持折扇,看著李知安馬車離去的方向,語帶深意地說道。
“肖指揮使,殿下心系社稷,體察民情,乃我大安之福啊。”
他尤其將“為民”二字說得微妙地頓挫了一下,瞥了齊逾一眼,眼中帶著了然的笑意。
肖遠依舊不明所以:“為民?這跟李知安一個商人有何關系?”
程向行但笑不語,只是搖了搖頭。
肖遠沒聽懂,但他聽明白了,太子殿下哪里是在下達什么命令,分明是借公事之由,行關切之實。
西昭此番來意絕非表面那般簡單,陛下大開商道的背后用意也深不可測。
局勢未明之前,萬事皆需小心。
太子特意點醒那位李小姐,可見此女在殿下心中地位非同一般,其本人也絕非尋常商賈。
與齊逾一行人分開后,李知安的馬車徑直駛向了京城西街最為繁華的地段,最終停在了萬寶商行門前。
這萬寶商行與錦繡閣一樣,皆占據了京城各自當街中寸土寸金的絕佳位置。
樓宇巍峨,招牌醒目,當得起萬寶的名頭。
商行內人來人往,客流如織,顯見生意極好,看上去似是沒怎么受到旁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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