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嚴,老夫折辱的不是你,是你這身官袍,德不配位,才不堪任。”
為相者,首重德行,次重才具。
可偏偏李仲嚴如果捫心自問,這兩樣,他只怕是占不了幾分。
徐岳看不上他,一部分是因為李知安的緣故,但另一部分實因李仲嚴不配。
說完,他不再看李仲嚴青紫的臉色,拂袖登轎而去。
余下李仲嚴僵立原地,羞憤交加,卻無可奈何。
徐岳是兩朝元老,門生故舊遍布朝野,連皇帝都敬他三分。
他除了咽下這口惡氣,別無他法。
正欲憤然離去,一名面白無須的小太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側,低聲道。
“相國留步,三殿下有請。”
李仲嚴心頭猛地一跳,剛退去的寒意再次順著脊椎爬上。
他忐忑不安地跟著太監,七拐八繞,來到一處僻靜的宮苑。
殿內燈火通明,三皇子齊遙端坐主位,而本該在禁足的柔妃,也赫然坐在上位。
柔妃已換下宮裝,一身素凈常服,眼底沒了殿上的楚楚可憐,取而代之的是算計。
“相國受驚了。”她聲音柔婉,讓身邊的掌事宮女為李仲嚴斟了杯茶。
“今日殿上徐岳那老匹夫實在可惡,陛下也是太過嚴苛。”
她話鋒一轉:“本宮與遙兒深知相國不易,如今朝堂波譎云詭,太子勢大,處處打壓異己,相國難道甘心永遠仰人鼻息?”
李仲嚴也明白了二人叫自己來此的用意,端著茶杯的手微微發顫,茶水幾乎潑灑出來。
可他更清楚,這是趟渾水,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承蒙娘娘與殿下厚愛,老臣惶恐。”
他斟酌著詞句,額頭冷汗涔涔:“只是老臣才疏學淺,恐……恐難當大任。”
“相國過謙了。”齊遙接過話,語氣隱隱帶著壓迫,“相國在朝多年,門生故吏亦有不少,本王所求不多,只望相國在關鍵之時,能站在本王這一邊,榮華富貴,自不會虧待相國。”
李仲嚴心跳如鼓,只覺得這杯茶滾燙得幾乎拿不住,他也是沒想到這齊遙竟敢如此直接。
可他不敢答應,更不敢斷然拒絕,只得含糊道:“老臣明白,只是茲事體大,容老臣回去細細思量。”
柔妃與齊遙對視一眼,知道逼得太緊反而不好,便也順著臺階下。
“也好,相國回去好好想想,本宮與遙兒,靜候相國佳音。”
最后,李仲嚴逃也似的離開了那座宮苑。
待他身影消失,齊遙皺眉看向柔妃:“母妃,李仲嚴此人膽小如鼠,搖擺不定,拉攏他有何用?”
柔妃眼中帶著冷厲:“有用無用,總是一份助力,太子那邊有一眾老臣,有先皇后舊部,甚至可能還搭上了鎮國公府那條線。”
她緩緩喝了口茶水:“我們手中籌碼太少,李仲嚴再無能,終究是當朝相國。”
“即便他不敢明著幫我們,只要他不倒向太子,便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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