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憐音站在房前的青石臺階上,轉過望向遠處的云裳閣。
高樓瓊宇聳立在京街最繁華之處,讓她心里嫉妒得發狂。
“夫人來了。”工匠頭的忙不迭迎上來,額頭上還掛著汗珠,“工匠們卯時就干活了。”
李憐音有些嫌惡地后退,團扇掩面道:“這些個裝潢何時能夠弄好?”
“回夫人,還需要些時日。”
“太慢了。”她打斷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腕上的翡翠鐲子,“慢一天開門就慢一天營收,你是想耽誤我賺錢不成?”
工匠頭忙應和,卻暗自腹誹:“誰家夫人像這樣緊催慢催,天天就說別人耽誤她賺錢。”
一個滿身木屑的老匠人匆匆從里間跑出來,粗糙的手掌里捧著一截朽木。
“夫人,東邊的主梁出問題了,您看這木芯。”
李憐音有些不耐煩道:“怎么回事?”
“白蟻蛀空了梁芯,得把整根梁換掉才行。”老匠人指著斷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孔洞,“若是勉強用下去,恐怕不太穩妥。”
聽到要拆了主梁,李憐音的聲音陡然拔高:“前日不是才刷過防蟲的桐油?你們這些窮酸,是不是見我是女流之輩,就想方設法地訛錢?”
老匠人急得直搓手:“夫人明鑒,這梁確實是有問題。”
“夠了!”她猛地一甩袖子,步搖上的紅寶石晃出一道紅光,“用木料把窟窿填上,再刷層新漆。”
“開張吉時誤不得,若再讓我聽見這些晦氣話,你們這月的工錢一個子兒也別想拿。”
走出錦衣軒時,已近午時。
李憐音的轎子經過云裳閣側門,恰好聽見兩個丫頭在巷口閑聊。
“你看這就是霧疊針繡的帕子。”一個穿綠比甲的小丫頭正獻寶似的展示手中的繡品。
“遠看是朵牡丹,近看能分出三層花瓣來,聽說光這一方帕子,就要二十兩銀子呢。”
“這么貴?”另一個圓臉丫頭驚呼。
綠衣丫頭壓低聲音:“有貴人訂的那件霧疊針嫁衣,聽說光工錢就要三千兩。”
轎簾唰地落下,李憐音死死攥著手中的琺瑯手爐。
三千兩!這個數目讓她呼吸都急促起來,趙府如今賬面上能動用的銀子,統共也不過五千兩。
“去查查,”她對貼身丫鬟吩咐,“云裳閣的繡娘里,可有家境困難的?或者能拿捏的。”
當夜,李憐音趁著趙彥之熟睡,在偏廳接見了一個畏畏縮縮的婦人。
那婦人穿著半舊的藕荷色衫子,手指上還帶著常年刺繡留下的繭子。
“聽說你在云裳閣做了三年?”林婉柔慢條斯理地吹著茶沫。
婦人低著頭:“回夫人,是,那東家無緣無故便把我打發了。”
實則是因她手腳不老實,悄悄藏云裳閣的東西拿出去賣,所以才被逐出來。
李憐音眼睛一亮:“你做的出來霧疊針嗎?”
婦人眼珠子一轉,管他會不會先應下再說,會一半也是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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