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琛離席鄭重地向張墨行了一個大禮:“陛下慈悲,琛……謝陛下再造之恩。必謹守清規,日夜為陛下、為明朝祈福,了此殘生。”
“好,從此世間再無皇子趙琛,只有僧人了塵。”張墨揮了揮手:“你去準備吧,三日后,會有人送你去清心寺。”
三日后,一輛普通的馬車在少量精銳侍衛的護送下,悄然離開了云州城,向著巍峨的蒙山駛去。車內,趙琛已換上了一身灰色的僧袍,雖未剃發,但神色間已是一片平和。
馬車駛入深山,沿途人煙漸稀,最終在一處云霧繚繞、松柏掩映的山谷中停下。一座規模不大卻十分古樸清凈的寺院出現在眼前,門楣上掛著“清心寺”的匾額。
寺中早有安排,只有幾名年邁的僧侶在此常住。趙琛——現在的了塵,被引至一間簡樸的禪房。從此,晨鐘暮鼓,誦經念佛,便是他生活的全部。
他主動要求剃去了煩惱絲,真正成為了一個僧人。
每日里,打掃庭院,誦讀經卷,心無旁騖。
山中的歲月寧靜而緩慢,仿佛外界的一切紛爭都已與他無關。
偶爾,他會站在庵堂后的山崖邊,眺望云海翻騰,心中不再有家國之恨,江山之念,只剩下一種看破紅塵的寂寥與平靜。
他確實遵守了諾,從未試圖與外界聯系,也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或許,對于一生都處于政治漩渦邊緣、身不由己的趙琛來說,這種青燈古佛的軟禁,未嘗不是一種痛苦的解脫。
而張墨,在得知了塵在清心庵安分守己后,也漸漸將這個人淡忘。
一個皇子的妥善安置,只是他龐大帝國治理中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他的目光,早已投向了南方,投向了如何最終統一天下、如何治理這個新興王朝的更宏大的命題上。
趙琛的故事,如同許多末代皇族成員一樣,悄然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中,只在故紙堆里留下些許痕跡。屬于明朝的時代,正浩浩蕩蕩地向前奔流。
大明立國、定都中京的消息,如同插上翅膀,迅速傳遍天下。帶給南方大越朝廷的,是前所未有的震撼和絕望。
大越皇帝趙鐸,在聽聞張墨不僅稱帝,國號為“明”,定都中京之后,最后一絲僥幸心理徹底破滅。
他知道,北明(大越對張墨政權的稱呼)的下一個目標,必然是自己。而如今的大越,內憂外患,根本無力抵抗。
朝堂之上,主和派的聲音終于壓過了主戰派。
連一向強硬的馮坤也意識到,再不求和,恐怕只有死路一條。最終,趙鐸不得不屈辱地做出決定:派遣使節,前往中京,向大明皇帝張墨求和。
經過精心挑選,一個以老成持重、善于辭令的禮部侍郎王文弼為正使的使團組建完成。
他們攜帶了國書和大量的金銀珠寶、江南特產作為禮物,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渡過了云江、混河,一路北上來到了中京。
此時的中京城,經過數月建設,已初具帝都氣象。
城墻高大,街道整齊,市井繁華,往來士卒精神抖擻,百姓面色安詳,與江南的惶惶不可終日形成鮮明對比。王文弼等人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涼了半截。
大明朝廷對于大越使團的到來,態度頗為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