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我們初步的診斷,病人患的是‘冠狀動脈粥樣硬化性心臟病’,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心臟病。
而且,是屬于最危險的那種,不穩定型心絞痛!”
他把那些醫學術語,念得是又重又慢,生怕別人聽不清楚。
在場的人,大部分都是沒什么文化的農民。
他們哪里聽得懂什么“冠狀動脈粥樣硬化”,什么“不穩定型心絞痛”。
他們只聽懂了最后那三個字——心臟病!
在這個年代,得了心臟病,那基本上就跟得了絕癥沒什么兩樣了。
“轟”的一下,人群里瞬間就炸開了鍋。
“我的天!竟然是心臟病!”
“這病可是要命的啊!
我二舅家的鄰居,就是得了這個病,沒兩年人就沒了!”
“怪不得剛才暈得那么嚇人,原來是得了這種要命的病!”
白秀蓮聽到“心臟病”三個字,腳下一軟,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她抱著王建軍的大腿,哭得是上氣不接下氣。
“醫生!醫生你可一定要救救他啊!我們家不能沒有他啊!”
“你放心,我們做醫生的,肯定會盡力搶救。”
王建軍一臉為難地說道,
“不過……這個病治療起來,非常麻煩,而且……花費也很大。”
“花錢?花多少錢我們都治!”林文斌在一旁,紅著眼睛,大義凜然地喊道。
然后他猛地轉過身,一把揪住了陳凡的衣領,雙目赤紅地瞪著他。
“陳凡!你聽到了沒有!大海叔得了心臟病!要命的心臟病!”
“這都是你害的!都是你這個不孝子給氣的!”
“現在,大海叔躺在里面生死未卜,需要一大筆錢來救命!
這筆錢必須你來出!”
他一邊說著,一邊還用力地搖晃著陳凡的身體,那副激動的樣子就好像陳大海是他的親爹一樣。
陳凡任由他搖晃著,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他只是冷冷地看著林文斌,就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丑。
“要多少錢?”陳凡平靜地問道。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聚焦到了王建軍的身上。
王建軍清了清嗓子,伸出了一個巴掌。
“前期的治療和檢查費用,至少需要這個數。”
“五……五十塊?”一個村民試探性地問道。
五十塊錢在這個年代,對于一個普通農民家庭來說,已經不是一筆小數目了。
然而,王建軍卻搖了搖頭。
他看著眾人那緊張的表情,心里感到了一陣莫名的快感。
他慢悠悠地,一字一頓地說道:
“是五百塊!而且后續的還需要不少治療費用”
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五……五百塊?我的老天爺!搶錢啊這是!”
“就是啊!看個病就要五百塊?這得是多大的病啊!”
“我們家一年到頭,辛辛苦苦干活也掙不了五百塊錢啊!”
村民們都被這個數字,給徹底鎮住了。
以至于后面的話都沒有聽見。
他們看病的錢,平時有個頭疼腦熱,去村衛生所花個幾毛錢買點藥,就已經算是奢侈了。
五百塊錢的醫藥費,這在他們的認知里,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白秀蓮和林文斌,在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他們雖然知道計劃是這么定的,但當這個數字真的從王建軍的嘴里說出來的時候,他們還是感到了一陣心驚肉跳。
這可是五百塊啊!
不是五十塊!
陳凡那個小畜生,他能拿得出來嗎?
不過事已至此,他們也只能硬著頭皮,把這場戲給演下去了。
“五百塊就五百塊!”
白秀蓮從地上一躍而起,指著陳凡的鼻子尖聲叫道,
“只要能救大海哥的命,別說五百塊了,就是五千塊,五萬塊,也得治!”
“陳凡!你聽到了沒有!
五百塊!你爹的救命錢!你現在就拿出來!”
“對!拿錢!”林文斌也在一旁幫腔,
“你不是能耐嗎?你不是掙了大錢嗎?
現在你爹等著錢救命,你倒是把錢拿出來啊!”
“你要是拿不出來,你就是想活活看著你爹死!你就是個天打雷劈的畜生!”
母子倆一唱一和,再次將陳凡推到了風口浪尖。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在了陳凡的身上。
有同情的,有鄙夷的,有幸災樂禍的,也有等著看好戲的。
他們都想看看,這個剛剛發了財的年輕人,
在親爹的性命和五百塊巨款之間,到底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
就連一些之前還幫陳凡說話的,比較理智的村民,此刻看向他的眼神也變得復雜了起來。
畢竟,那可是五百塊錢啊!
換做是他們,恐怕也要猶豫半天。
更何況陳凡跟他爹的關系,鬧得那么僵。
他會愿意拿出這筆錢嗎?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陳凡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猶豫”和“為難”的神色。
他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戴著氧氣面罩,臉色“慘白”的陳大海,
又看了看哭得死去活來的白秀蓮,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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